武林有娇色（九）：投缳

顾沅好了。不哭了，都哭丑了。

　　爱怜地抚了抚顾辞的发，顾沅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暖意。

顾沅一切……有阿娘在。

　　顾辞哽咽着点了点头，微微飘忽的目光时不时投向叶晖的方向。

　　顾沅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动作，立时沉了声下令。

顾沅来人，将他拿下！

路人甲是。

　　廊园里往来的弟子立即将叶晖团团围了去，剑锋相向。

顾辞阿娘！你这是做什么？是叶…

　　顾辞急忙去牵顾沅的手，却被她目光里一瞬的哀切冻结在了原地。

顾沅阿辞，阿娘不会害你。

　　顾沅语重心长地开口，她两名白衣侍女上前拦住了顾辞。

顾沅带小姐去我院里休息。

顾辞阿娘，叶晖是无辜的！

顾辞娘！

　　喊声越来越远，直至不见，顾沅缓步走到叶晖面前。

叶晖连伯母…

　　她只抬手下挥，万钧之力就借由那许多的剑压在了叶晖肩头。他被迫单膝跪地，用剑勉强支撑着。

顾沅叶晖，你的剑为何不用？

　　顾沅居高临下地看他，唇角一点薄凉的笑。

顾沅是觉得我不敢把你如何吗？

顾沅还是…

叶晖晖…

　　凄然一笑，叶晖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那柄未出鞘的剑落了地。

叶晖有愧于令爱。

　　无垢山庄 兰瑛苑

路人乙小姐，您就吃一口，否则夫人定会责怪奴婢服侍不力。

　　屋外的侍女苦口婆心地劝，听着里面始终声息全无，愈发不安。

　　屋里的顾沅却是悠然独坐，静心平气地喝茶。

顾小喵“小阿辞小阿辞，你是不是早猜到了会有这么一茬，所以路上没有拒绝叶晖给你买的糕点。”

顾小喵“嗝－不过这糕点真不错。”

　　顾小喵躺在顾辞脚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嗝。

顾辞“就算是做戏，也没必要太委屈自己。一个人饿这一两顿还不至于形容憔悴，也没假戏真做的必要。”

顾辞“重头戏，还在后面。”

顾小喵“喵？”

　　顾小喵费力地挠挠脑袋，就见顾辞将用过的茶杯擦洗干净归了位，再扯下帷幔，踩到了椅子上，将纱绫投过房梁，打了个规整的死结。

顾小喵！

　　下一秒，外面侍女的规劝声就停了下来。

路人乙庄主、夫人，小姐他…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被推倒在地上的声音猛地作响。

　　将门强行撞开，连城璧和顾沅立时冲了进去。

顾沅阿辞——

　　下一秒，顾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

　　黑暗…

　　无从遁形的黑暗。

　　就像姑苏的雪那样…冰冷得令人绝望啊。

　　“阿辞…”

　　“阿辞…”

　　谁？是谁在喊她的名姓？

　 “城璧，都怪我…”

　　"我不该信他们的…"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托举住她不断下坠的躯壳。

　　娘…

　　娘，我冷。

顾辞娘…

顾沅城璧，你听到了吗？阿辞在喊我。

　　以手掩口，顾沅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可是眼泪，却再也无从克制，落得汹涌。

连城璧没事了。阿沅，已经没事了。

　　男子的声音清雅似竹，挟藏着担忧与疼惜，那样令人心安，那样…熟悉。

　　在这个世界里，蓝伯伯得偿所愿了吗？

　 真好…

　　白色的光撕裂黑暗，眼前的混沌突然清晰。

顾沅阿辞！

　　她看见顾沅喜极而泣，连城璧深锁的眉头倏然放开。

顾辞娘、连叔叔…

　　她的声音那样轻，一点气力也无。

连城璧孩子，什么都不要说。连叔叔，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连城璧说得那样和蔼而温和，向来清雅从容的眉目却厉色暗蓄。

顾辞嗫嚅着往顾沅怀里靠，默不吭声 。

顾沅别怕，阿辞。娘在这里。

这样看来，连城璧对顾沅的确用情颇深，那么，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