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枪声

上海外滩，凉风中裹着咸味，探长服的一角被刮得飞舞，额间碎发没有打理，玉白的手指却是从胸膛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在跳转。

顾觉从远处敢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还是因为这久被这人整得太惨，看见他就格外的想要弄死他。偏偏，这人的心机城府都在他之上。

而且，具他观察，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的那种。

“喂，你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卫乘风点了点头，将怀表放回口袋里。手指轻挑，将一旁绑在树上人罩着的黑布袋子扯开。

顾觉看那人有些面熟，天黑，他看得也不大真切，问道:“你这是准备杀了谁泄愤？”

卫乘风抬眼看着他:“你不认识他？也对，他认识你就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日救你，你正被人追杀，你说这人是谁？”

顾觉立马上前细细辨认，那人右耳缺了一角。

是他，那个灭了顾觉养父养母一家的人，更是他穿过来那天差点了要了他命的人。

这本小说日后的重大反派。

顾觉看了看卫乘风又看了看那昏迷被绑在树上的人，看这一个电视剧里的反派抓着了一个小说里头的反派，心底冒出了三个字:

狗咬狗？

卫乘风倒不知道这些，自顾自的擦着手枪，手枪上膛。

“卫乘风你干什么！”

冷不丁，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顾觉的头……

“砰——”

子弹从耳边划过，生生打在木桌上，留下几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呼啸而来的枪声响彻云霄，叶星璇到底是幸运的，立马拉着叶成韵躲到了墙后面。

“叶成韵，你选的地点真是好。”

叶成韵被吓得不轻，到底也是经历不少大场面的人了，立马恢复冷静，颤声道:“上次内乱的余孽，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哥，我现在一没枪二没刀，你觉得我们有几层能力活着走出去。上海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回家呢。”

叶成韵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框道:“放心，有我在，我也赶在回家吃饭。”

语毕熟门熟路的领着叶星璇撬开了地板木条，翻出了几条长枪。这可是叶家的产业，叶成韵熟悉得不得了。

“那头子送你读的是军校，身手应该不错吧。”

叶星璇点了点头。

“叶家的人什么时候能来？我不想死在这里。”

叶星璇笑得有些无辜，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叶成韵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叶星璇。心道:不亏是那老头子养出来的，弑父杀母都齐全了啊。

“喂！叶星璇，留个活口，我还要问话。”

那边已经发了狠的女人，她眼帘上满是鲜血，手中的子弹早就打完了，抡着枪托打人的样子，像极了煞神。

叶星璇手上一顿，那人被打得满身是血的人便是连面容都辨不出。仍旧是那副无辜的面容，无辜之中甚至带着残忍。

“咔哒……”扳机拷响，却并没有子弹飞出。

卫乘风苦笑了下。

顾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玩我呢？拿枪顶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即便没有子弹。”

卫乘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怀表。

半响，才吐出一句:“钟声敲响的时间对吧？”

顾觉点了点头:“你找到了什么方法？”

卫乘风笑了笑道:“一命换一命。”

顾觉一愣:“什么东西？”

叶成韵大惊，只见叶星璇背对着那人，那人手指颤抖着捡起了一旁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叶星璇。

“叶星璇躲开！”

“砰——”

教堂的钟声敲响，没有雾霭晨山上，林间僧人敲钟的厚重，西欧的钟声响起，带着点点哀愁，代表着时间的割裂。

鲜血终究漫过眼帘，眼角那枚朱红的泪痣沁没血中。衣角被冷风吹起，手中枪口处几缕白烟升起。

“枪里面有子弹！”

顾觉怔怔的看着卫乘风，一股无名寒意漫上心头。那把枪刚刚抵在他头顶，扳机扣响他都没有事，可现在便是这把哑枪，当着他的面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卫乘风，你究竟在干什么？”

“一命换一命，保她活。”

声如游离，竟带上了一种无辜的残忍。

那人回头，俩个不同地点的人，在同一时间回头，眼角的泪痣一同被鲜血沁没，沐浴在血腥的气味之中。叶星璇的头发披散着，脸颊一道血痕，那子弹划过脸颊打在了门框上。

她眸子之中早已积寒结冰，那人连开数枪，可枪膛之中早已没了子弹。

叶成韵赶紧跑了过来:“接下来我来处理就好，你不要管了。”

叶星璇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叶成韵看见她脸颊上还在浸血的伤口，暗道不好:那位知道了不得要了他的命。

“你的伤不处理下么？”

叶星璇摇了摇头，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笑得没心没肺的，她说:“不用了，你还是好好收拾这里吧，我想回上海了。”

她恍惚的走出了客栈，满身的血迹吓着了行人。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着，突然蹲下了身。

“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眼泪簌簌而下，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以为你会跟着她，一命换一命，这种操作亏你想得出来。”顾觉把那人丢进海里，坐到车里给卫乘风充当司机。

卫乘风脸上的血迹早就处理干净:“你的命，应该是吴潇潇换来的。你和我有什么分别？”

“我那是无意识的。”

“可你现在知道了。”

顾觉抿了抿唇道:“话说那小狐狸想起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肯定会哭成一个泪人，你不想去安慰安慰吗？”

卫乘风低了低头:“你以为她是你，他不用你关。”

“啧啧啧……要是真的心疼，这场计划就不应该有她的名字。”

卫乘风道:“以后不会有她的名字。”末了，冷眼看向顾觉，他口齿清晰的吐出一句话:“你离她远点，她是我的，我不喜欢有在背后窥视。”

顾觉觉得好笑，眼角微挑道:“你该不是怕那什么鬼剧情吧？也对，毕竟按剧情，我跟她可是要走 骨 科 啊。”

卫乘风眼神微暗，一把揪起了顾觉的后领，顾觉没想他会在这路上发疯，手忙脚乱的把车子停好。破口骂道:“卫乘风你又发什么疯？”

那人却是一把恰住了他的脖子:“我管她骨不骨，科不科的，顾觉，叶成韵，我警告你。”

“我的狐狸，自由我护着，我养着。”

“别说她上一世和你有关系，就算她这一世是你妻子，是你老婆，我就算拿绳子绑着，拿枪指着，我也得把她抢回来。”

“再有一次，我能让你活得下来，同样能让你死得干净！”

“草！知道了知道了！你给老子放手，老子喉结要被你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