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你认不认识以前的我

入夜，上海是座不夜城不假，但阳光也会有照不到的地方，电费多少是贵了些。

叶星璇摆弄着只有一指宽高的蜡烛，心道:以后的稿费直接拿来卖蜡烛就好了。

理了理的睡裙，考虑着今晚可能要开着电灯睡觉了。

还没来及爬上床，屋外急促的敲门声让人不能忽视。

叶星璇翻了个身爬起来，深吸一口气，无论待会是谁，她一定要先去问候他全家。

门开，入眼是穿戴整齐的西装领带，有点眼熟，他的后面还站着一个老奶奶，看得叶星璇的太阳穴直突突。

“卫乘风，你和你阿奶不睡觉的吗？”

叶星璇一面质问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卫乘风，一面友善的把喊着“吴乾”的阿奶迎进了。叶星璇的房子不大，也就一个卧室而已，让阿奶睡了进去，叶星璇就只能和卫乘风挤客厅的沙发了。

叶星璇接了杯水放在卫乘风面前，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乘风摇了摇头没说话，眼神甚至有些避闪，不敢看她。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被贺红衣给刺激啦？”

卫乘风再次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这外面唐突的下起了大雨。那哗啦啦的雨声为这本就不安静夜晚增添了几分冷冽。

叶星璇摇了摇头，给阿奶关窗的同时从柜子里翻出了两张毯子。

看着卫乘风颇有些无奈:“你不想说就算了，至少睡一觉休息会好吧？你明天还要去巡捕房。”

卫乘风这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接过毯子，突然来了一句:“你的小说……很好看……”

“嗯？”叶星璇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挑眉道，“我也是这样认为。”

他喝了一口水，有些涩，又问:“阿星，你……认不认识以前的我？”

卫乘风觉得自己很矛盾，他到希望叶星璇知道一切，那样他在他面前活得也轻松一些，但是一旦叶星璇知道，那么就意味这卫乘风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叶星璇被卫乘风这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和你认识不是我拽着你跑躲背篓的那次么？”

卫乘风楞了一下，道:“不是这种以前。”

“那是哪一种？”

“……上一世……”

“噗嗤~”叶星璇一下忍住捂着嘴巴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些高了但是还算正常。

卫乘风看着她，眉角低垂着，那种如同小狗狗受伤的神情，是叶星璇没有见到过的，他的眼里好像有一层看不清晰的薄雾，薄雾底下有纠结，有惋惜，有不舍，更有……畏惧。

“阿风，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也没生病啊，怎么奇奇怪怪的？”

卫乘风一下撇过头去，问道:“小说的结局，阿祥是不是被周哥开枪打死了？”

“嗯，你听顾觉给你说的？”

“不是。”

这是我上一世的结局啊。

卫乘风翻开报纸看到那小说的序章，那一个个鲜活的人物，那一段段跳跃的剧情，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拉回上上一世那段惨痛的经历。

阿星在文中评价“一个坏人，坏得又不彻底。想要别人拉他一把，却又拼命的把拉他的人拽入深渊。”

上一世的末尾，那种如同众叛亲离的背叛感，那种被别人视为蝼蚁的低贱感，那种一个人一条死路走到黑的孤独感。

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的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该停止……

他哽咽了下，问道:“阿星，那本小说里的人物会真真实实的存在么？”

叶星璇早就错觉了他的不对劲，刚刚还想着打哈哈看看情况，现下也没有那种心情很认真的回答:“或许吧。”默了，坐下又补道:“你究竟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啊？我不会给别人说的。不要老憋着嘛。”

他抓着自己的衣角问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小说中的阿祥。”

叶星璇皱了下眉头，虽然自己前期是确实是按照他写的，但那小说内容纯属虚构，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在意那本小说内容。

“你想听委婉一点的说辞还是简单粗暴直接的？”

他没有说话。

叶星璇坐在了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眼睛，并没要开玩笑的意思。

“那是我所创造的人物，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如果他真的存在……”

“我愿化作倾泻于他眼前的一道幽光，

伴他于黑夜中穿行，于阴霾中奔走，

去寻找那份属于他的光明。”

他愣在了那里。

“你……不讨厌他？”

“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那个作者会讨厌自己亲儿子？”

“阿星……”卫乘风突然把她抱在怀里，耳边低语一般的说道，“谢谢……”

叶星璇有些懵，心道:那小说要不删了吧，怎么一个二个看到那小说都不正常。

她文笔有那么差么？

卫乘风大概也能大盖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嘻。

你不知道。

那……

计划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