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失踪

三月在左将怀里一激灵，只敢低低地啜泣。二人刚走到岔路口，三月就挣扎着不再让左将抱她，可刚要跑走，就又被左将拽了回来，抵在石壁上。三月似是生气了，挣扎不脱就冲上去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咬是咬了，可又舍不得用力，只浅浅咬出两排牙印。左将将她扛到肩上，带回房间，刚把她放到床上，三月却吼了一句：“你敢！”

　　这一吼，似乎真起了作用，左将只定定地看着她，不再有其他动作。

　　“我要回去。”

　　“留在这。”

　　“不要！”说着，三月就要从床上起来，可左将不肯放手，她根本动不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叫灶房准备。”

　　三月别过头去不理他，依旧在挣扎。

　　“我给你送的首饰，布匹也不喜欢吗？”

　　“不喜欢！”

　　“那我再去寻些别的新奇物件。”

　　“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我去找来给你。”左将已不知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想她，求她留下吗？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让我回去，我不想理你！”

　　左将见她态度坚决，硬将她留下也无甚意思，便放开手，任她去了。三月生着气，不愿再去找他练习射箭，本以为他会派人来找，谁知道一连三天过去了，竟连一句话都没有。三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看着三人的房间发呆，不知不觉竟想起了阮汀洲那句话，不禁自嘲，还不到三个月他就腻了。也对，他千年修行，相貌还修得这样好，想找什么样的女妖不行？若是喜欢人类，往东走上百里有余，镇子上也不是没有漂亮听话的。可转念一想，三月又气得牙痒痒，自己算不得什么绝色，又无甚风情韵味，他干嘛跑来招惹她，干嘛把她骗出去，还用筷子喂她酒，还用剑挑她脖子上挂的佛经，这个渣男一定从一开始就在勾引自己！三月这样一想，便更赌气不愿去找他了。

　　直到十日后卢修来找她，说是阮汀洲有些事情问她，三月一进门，阮汀洲便劈头问道：“左将呢？”

　　三月愣了一下：“他没在洞里吗？”

　　“已几日没见他了？”

　　“十天。”

　　阮汀洲稍稍沉吟：“你们那日说了什么？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三月努力回想：“那天……他说要再去给我找些新奇物件。”三月越说越没底气，自己这些天怕是误会他了。

　　“什么物件需要他去十日？”

　　“我也不知道。”

　　“那你可有向他透露过你喜欢什么？”

　　三月想了想，摇了摇头，心里隐隐生出了些不安。她怀疑的，阮汀洲自然也猜得到，对着她狠狠地说了一句：“他若是有什么，你也休想独活！”

　　自那日起，三月常常站在山上一块巨石上，上山的路尽收眼底，傍晚想起他，便由傍晚等到晚上，清晨想起他，便由清晨等到正午。三月只希望他只是去找些新鲜玩意儿逗她开心，若是真的闯到天庭去，现在他的生死都未可知。一连等了数日，三月心焦难耐，越来越坐立不安，山风扑面而来，霞光染红了天空，三月的心无甚寄处，等不到他便去他的房间，将他的衣物洗净，收好，一遍一遍整理桌上摆放的东西，看见那把矮凳，脸又是一红。前几天想到的都是他的不好，现下倒是将他的好一股脑都想起来了。

　　暮色渐沉，三月紧紧衣襟，眼睛又细细地在每一处搜寻，身后声音传来：“莫要心急，且要等上几年了。”是阮汀洲的声音。三月回过头，他正站在巨石另一边，朝天边望着。

　　“你可听说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三月摇摇头。

　　“若真去了天庭，他在天上一个时辰，你便要等上一个月，去一天，你便要等上一年，若是被抓了，死在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等到他了！”

　　三月心里本就不舒服，被他这一说，眼泪又涌进了眼眶里。阮汀洲见她那样子冷哼一声，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眼泪，哭都哭不尽，左将还道她聪明，连这话都信，能聪明到哪去？

　　“想他了？”

　　三月点点头，眼泪已顺着脸滑下来。

　　“你也不必哭，或许被关个几十天，他自己能逃出来，到时人间已是几十年，回来还能看见个老太婆等在这。”

　　这话一出，三月更伤心了，抽抽搭搭哭出了声，本以为她哭上几声便停了，谁知一哭起来竟没完没了。阮汀洲渐渐烦躁，刚要吼她，她却慢慢收了哭声，直直看着他：“你是骗我的吧？”

　　阮汀洲斜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今天怎么也来了？”三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充满了惊喜，“是不是左将今天就要回来了？”

　　还不是傻得无药可救，阮汀洲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道人影从空中极速掉落下来，阮汀洲一个闪身上前接住了他，是左将，三月连忙跑过去，可一看到他，眼泪又涌了出来。左将赤着脚，裸着背，长发凌乱，身上满是伤痕，手臂上是铁链勒出的青紫痕迹，腹部的伤口处已结了痂，脸上不知被什么划伤，嘴边还有隐约的血迹。阮汀洲将他放平在地上，他气息有些弱，三月愣愣地站在那里，想到他是因为自己耍脾气弄成这样，竟不敢过去。左将望向三月，她捏着手指，局促不安。

　　阮汀洲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一个心里牵挂，但愧疚不敢上前，一个思念，却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