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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这般重……双姝搀着傅铖走回寝殿暗暗地想。

傅铖垂着脑袋有些不省人事，大概活了这十几年也没有醉成这样过。

双姝把他搀扶到床边，然后……一掌推倒。

却是刚一起身又被一股力气拉了回去，有些踉跄地坐回床边，傅铖压到了双姝的衣摆。

双姝轻叹一声，拉扯了好一阵也将衣摆扯出来，“傅铖，傅铖，翻个身。”双姝拍了拍正半梦半醒的傅铖，此刻傅铖的面色才微微泛红——这不，酒劲上来了。

傅铖倒也听话，说翻身就翻身，二话不说乖乖照做。只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些什么，听不清楚，双姝只觉得怪好笑的。

双姝起身离去，刚走到寝殿门口，正欲关门，谁知一个回头就看见傅铖跟在身后不到半尺的距离，该死我这神识竟衰退到如此地步了么……这家伙跟在身后都一点感觉不到。

眼神迷离，双颊烧的火红，头发也散乱不堪。

“娘。”傅铖喃喃地嘀咕了一句，还有些奶声奶气。

双姝一个不小心呛着了自己，连咳了好几声，脸色有些发白。

“你娘不在这，赶紧去歇着。”双姝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娘，您回来看铖儿了。”傅铖双目噙泪看着双姝。

……怎么说哭就哭了。

“傅铖，你……”话还没说完，傅铖忽然一把抱住双姝，真就像孩子抱娘那样抱住脖颈。

低低的抽泣声在双姝的耳边。

“你……还好吧。”双姝有些僵硬地伸手拍了拍他。

“娘，铖儿不孝，没能赶回来救您……娘没事就好。”傅铖抽噎着说。

双姝微微蹙眉。

人喝醉了都会这样吗……回忆些虚无的念想，企图弥补所谓的遗憾。

“你该休息了。”双姝毫不留情地打晕了傅铖，傅铖的脑袋垂在她的肩上。

“人的生死……不过神袛一念之间的事。”双姝喃喃。

傅铖被硬生生拖回了床上。

双姝看着傅铖，一时间许多回忆涌上脑海，那时贵为仙阶的生活，饮冰雪净六根，一件薄衣遮体，不知冷暖，不通世故，玄鸟掌管着北疆人的寿命，不悦时便随意删减几年，自己也毫不在意，觉得凡人如草芥蝼蚁，也许是经历过天劫才会如此惜命，觉得自己曾经那样可悲。

对不起。

双姝在心里这么想。

不知道是对谁说。

面对神阶仙阶千万年的寿命，凡人实在蜉蝣一梦。

可笑，如今自己却只做的半人半仙。

光穿破云层，初露熹微。

觉得浑身有些酸胀，傅铖有些疲倦地睁开眼，一阵晕眩贯穿他的头部。

光线刺目，争先恐后地钻进瞳孔深处。撇过脸去，看见伏在案上入睡的双姝。

昨日……孤醉了。

傅铖深吸一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胡乱说了些什么。

听到动静，双姝迷迷糊糊地撑起脑袋，便看见傅铖坐在床边。

“你醒了。”双姝揉揉眼。

“昨晚……”傅铖的眼神有些飘忽。

“你不记得就算了，怪丢人的。”双姝随口应道。

傅铖愣了愣，忽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孤……。”傅铖话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

想起来了？双姝忍俊不禁。

傅铖闷声，许久，忽然扇了自己一耳光，突然而迅疾，十分清脆。

双姝一惊，半晌才回过神。

“你这是何必。”

傅铖依旧闷声不吭。

那一半脸上巴掌印鲜红。

双姝走近。

“你娘她……”

“不许提我娘！”还不待双姝的话说话，傅铖便怒吼起来，双眼涨的通红。

双姝愣住。

又哭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傅铖侧过脸去。

“她已经不在了。”

凡人总是拥有着复杂而深沉的羁绊，是自己无法感同身受的。

双姝微微垂眸。

“孤……吓到你了。”傅铖垂着头。

双姝摇了摇头。

“殿下该更衣了。”

“七哥，七哥，你醒了吗？”门外传来宋夜的声音。

双姝刚为傅铖束好发髻。

傅铖看着镜中的双姝，一举一动一颦一蹙都让人入神。

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

“殿下，小夜少爷在外面。”双姝提醒道。

“七哥！七哥！”

傅铖捏了捏眉心，这家伙真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双姝打开房门。

“诶，你是七哥的侍女吧，七哥醒了吗？”宋夜抱着剑。

“殿下已经起了，你有何事？”

“诶你这小侍女，袁叔都要称我一声少爷，你倒好，称呼都没有一个。”宋夜没好气地说着。

“没事就走吧。”双姝二话不说直接关门，宋夜赶紧拦住，“本少侠不与你一个小侍女计较，我要见七哥，你快让开。”

“殿下还未用早膳，麻烦少侠去膳房取些。”双姝依旧挡在宋夜身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的分内事差使我去做什么，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不敢打你。”宋夜道。

“那是不是打赢你就可以差使你了。”双姝忽然笑道。膳房那群丫鬟，双姝是不想去了，嘀嘀咕咕地没停。

宋夜愣了一下随之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侍女还真有几分可爱。”

双姝摇摇头，还真是普通且自信。

“好了看在你脑子不太好使的份上，本少侠不与你计较，快让开。”说着，宋夜便准备推开双姝，可是手突然被双姝忽然按住，她的速度快的惊人。

宋夜愣了愣，微微皱眉，拿着剑鞘与双姝缠斗起来。

傅铖看着门口两个打斗的人影，无言。

原来神仙也不是说书人说的那般，整日只会呼风唤雨，做些跳舞般的动作。

速度迅疾，力道刚柔，颇有江湖的味道。

剑鞘架在了宋夜的脖子上。

双姝挑挑眉看着他。

宋夜哑然，七哥这是……找了个侍卫还是侍女。

“敢问女侠师承何处。”宋夜全然换了一副崇拜的神情。

“自学成才，现在可以差使你了吗？”双姝笑道。

自学……我堂堂孤山派收官弟子，不过半刻就惜败，自学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女侠尊姓大名？”宋夜又道。

“双姝。你还不快去膳房。”双姝还不等宋夜回应便关上大门。

双姝……江湖上有这个人吗？她刚刚用的是哪家绝学，怎么从未见过……宋夜一边想一边来回踱步。

关上门，双姝长叹一声。

“你倒是藏得深。”傅铖看向她。

“藏？我藏什么，你不是没问我吗？”双姝奇怪地看了一眼傅铖。

傅铖竟觉得一时间语塞。

自己……好像是没问过？

不是，这种事难道应该孤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