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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刺痛，双姝疲倦地睁开眼。

微弱的光亮渗进她的眸子里，隐约可以看见微红的晨阳，以及窗外的茵绿，一切似在水雾之中，朦胧而遥远。

还是差一点……可是……内息明明足够了，到底差在哪里。

双姝摇了摇头，到这人间之后好像……灵枢都不甚通灵。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也。

院子里传来丫鬟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似乎比往日更加匆忙。

“双姝，双姝，你醒了吗？”窗边传来雪花的声音。

双姝打开窗子，隐约可以看见粉色裙衫的少女端着什么东西停在窗前，是双发髻。

“雪儿一定也是美人吧。”双姝喃喃自语。

“双姝你说什么呢？快收拾收拾吧，一会接风宴该开始了。”雪花道。

“接风宴……跟我没关系吧。”双姝道。

“怎么没关系，今天一大早管事就说了‘双姝从今以后就是殿下的侍女了‘，殿下的接风宴你怎么能不去呢。”雪花笑着，仿佛是自己做了殿下的贴身侍女般。

双姝无奈地咧咧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你快收拾吧，我得赶紧走了。”雪花端着茶水快步离去。

双姝轻叹一声，真是要学做这人间一日的丫鬟了。

煜王府偌大，人丁稀少。宴会设于大厅，席座众多，虽说傅铖这十八年来在皇城待过的年数不过八载，关系无论远近都不甚亲密，往日因为煜王的生母是罪臣之女，王侯将相大多敬而远之不愿亲近，可如今其母逝亡，再加上煜王战功赫赫，亲疏关系无论有几分瓜葛都会趋之。

“殿下，时辰快到了。”管事在门口道。

“孤知道了。”傅铖道。

管事正欲离开，忽而停住，又道“殿下，小夜少爷回皇城了。”

小夜……有五年没见了吧。

傅铖站起身看了眼木架上的衣物，华贵端庄，颇有皇室风范，也有五年没穿过了吧。

双姝慢吞吞地走到寝殿前，正碰见管事在门口。

“双姝姑娘快些吧，殿下还未更衣，宴会的时辰快到了。”管事见到不紧不慢的双姝轻叹一声，还未见过如此悠闲不怕事的丫鬟，但惮于她曾救过殿下，管事也不敢多吭声。

“是，管事。”双姝有些笨拙地模仿着从雪花那里学来的礼数。

推开门，便可以看见一身白衣的傅铖若无其事地擦拭着长剑。在双姝的眼中，白色的一片，长剑折射着光，那人的面容模糊，披散着长发。

“殿下。”双姝依旧笨拙地行礼。

傅铖看着她变扭的礼数，微微蹙眉。

“今日倒是学会行礼了。”傅铖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将剑插回剑鞘之中，站起身来。

双姝笑了笑，不语。

傅铖的余光瞥见她的笑颜，那一笑……让人挪不开眼。

“笑……笑什么，更衣。”傅铖有些慌乱道。

双姝从木架上拿下那件衣物，似乎有些沉，双姝一点点给傅铖穿上，从衣领到衣摆，理得相当细致。

傅铖避开目光。

双姝拿起蔽膝站在傅铖身前，双手环住傅铖的腰间，将蔽膝束好，距离愈近，傅铖的吐息愈发沉重，身子僵硬。

收拾好，双姝笑着仰头，“可以了。”

傅铖垂眸。

她感受到了，灌注而入的内息，眼前这人似乎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柔和的骨线，纤长的睫毛，双唇微红，那双眼睛漆黑如深夜，好像一眼就要深深陷入。

她的眼睛……好了。

没了哑光之色，这双眼睛清澈如晨露，浅淡的眸色颇有几分仙气。

“果真是一个美人。”双姝伸手捏了捏傅铖的脸。

“双姝。”沉下声，傅铖颇有几分命令的语气。

双姝乖巧地收手，再后退一步。“殿下，宴会要开始了。”

傅铖一言不发径直走出去。

厅堂之上已经满座高朋，几乎整个皇城的王公贵族都来了，所谓世家公子贵族小姐也是数不胜数。

傅铖大步走进，双姝乖巧地跟在身后，愈近内息的输入愈强烈。

傅铖生的俊朗是皇城所共知的事，不过传闻何及亲眼所见，煜王脱下戎装那副英气逼人风神俊朗的模样让人好生垂涎。

“七弟，你终于来了。”六皇子傅黎。

傅铖对他淡淡一笑，六皇子身世显赫，母妃更是后宫宠妃，不过生性随和，不曾张扬跋扈，倒是很得陛下欢心。

“让六哥久等了。”傅铖落座。

“恭贺煜王殿下凯旋而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如此不分时宜地打断两人对话。

傅铖侧目。

是个江湖打扮的少年，意气风发腰间配有软剑，好一副英雄少年的模样。

“小夜。”傅铖有些迟疑地喊道，毕竟上一次见面已是五六年前。

“七哥。”宋夜应道。

宋夜本是皇城世家中身份最为显赫地位最高的公子哥，宋家世代为官，且都是品阶极高的官爵，在皇城颇负盛名，可自宋家遭受灭门之害，宋夜独活便随着师傅去江湖混迹，闻言是入了孤山剑派门下，究竟如何也未可知，只知他从此与皇城的各家子弟都没了来往。

宋家出事那年，傅铖不顾皇命非要彻查到底，结果被安排随军发配去了边疆，两人便从此杳无音信。

“真的是你。”傅铖惊喜。

“听说你要回朝，我便来看看。”宋夜一时间眼里噙了泪。傅铖为了宋家三番二次地违逆圣上的意思，圣上大怒，将他安排了随军，可那时……他才刚刚出征回来不过两年。宋夜至今犹如鲠在喉，觉得甚是亏欠。

可能有些人一旦殊途，再难同归，久别重逢已是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