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一个机会

2017年中旬

顾泽宇的康复治疗基本已经完成，手部的机能也基本逐渐恢复，他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转。期间，顾爸顾妈也多次飞来美国，老何也曾在他治疗结束后来过一次，舒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老何离开时眼神中满是失落，舒晴也总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国，他只说道不急不急，他一定会为她的毕业论文负责到底。

很多次，舒晴都想问，到底他是怎么想的，到底在竞技这条路上他准备走多远，但每次想开口时，却又害怕触及他的伤痕。

这一年，又是她的生日，她和同事们在西雅图找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肆无忌惮地畅聊着。人群散去，回到独处空间，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手机上收到很多生日祝福的简讯，她一一查收，并道谢。

直到看到那个很久很久没有联系的人，她犹豫了一下，但不可否认她内心是存在一丝期待的，点开后，只是一排很简短的文字

羽生结弦生日快乐，如果可以，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能在你身边。

舒晴关掉手机，没有回复，是啊，他们已经太久没联系了，久到她甚至会觉得不会再联系，她的脑子里开始充斥着他的模样，冰上，奖台上，等分区，日出下，吻她的模样。她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在搜索框中输入了他的名字，他看着这一年半以来他各种各样的新闻，每一栏都看得很仔细，仿佛这样就能脑补出他的日子。

果然，他依旧还是那个强者，不断突破，不断提高，不断做更好的羽生结弦，她不在他身边的那一年半是真正的羽生世代。和她料想的一样，即使不在他身边，他也依旧会是那个强者。

直到看到最新的新闻，俄罗斯大奖赛总决赛上，脚踝伤势复发，自由化退赛，即将到来的奥运参考赛事全日锦标赛也退赛，看着报道下各式各样的评论，有的人说一个人的时代终究要过去了，有的人说索契的风可能吹不到平昌了，有的人说希望羽生世代能一直延续到很远。

舒晴看着他受伤后退赛的图片，他的嘴角依然挂着标志性微笑，看着绑着冰袋的脚踝，舒晴想，那一定很痛吧。曾经在意的人，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拨通了陈可妍的电话，几个回合的推拉，她却迟迟不敢开口询问。

陈可妍察觉到她的异样，直接回道

陈可妍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道多少就告诉你多少。

舒晴沉默了一阵后，才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舒晴他怎么样了？

陈可妍他受伤后就回日本了。

舒晴他不是不参加全日锦标赛吗？

陈可妍他是退赛那天直接从俄罗斯飞日本的，奥瑟和白熊是完赛后和我们一起飞的多伦多。

舒晴他伤得严重吗？

陈可妍有些犹豫道

陈可妍挺严重的，当时整个脚都肿了，根本没办法行走，应该是旧伤又添新伤，受伤当天就退赛了。

舒晴没说话，陈可妍犹豫再三才道

陈可妍其实，你还是在意他的吧。

很久之后，舒晴才回道

舒晴我不知道，好像这一年多我也过得挺好的，也不常想起他，但又害怕想起他。

陈可妍去年美国站大奖赛，你和顾泽宇来看我比赛，其实我没告诉你们他也选了美国站。

舒晴嗯，他还能入选平昌吗？

陈可妍不知道，一切可能还是要依照他的伤情和意愿决定，但我觉得他会，你走后，他对平昌的执念所有人都知道。

舒晴嗯，我知道了。

是啊，平昌之后就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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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部分）

16年美国大奖赛女单自由滑后，舒晴和顾泽宇拿着陈可妍的应援牌走出场馆，两人一如既往地你追我赶，顾泽宇的手也一直自然地搭在舒晴的肩上，舒晴也毫不避讳地用手狂揍他，任谁看了，都会为这一对璧人感到高兴，只有那个从训练馆走出来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令他失落的不是因为他们的欢声笑语，而是她手腕上重新佩戴的手表，再不见那个他所留给她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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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晴回想着陈可妍的话，却迟迟不敢按下那个拨通的按钮，屏幕跳转，闪烁着顾泽宇的来电，舒晴接通后，缓缓道

舒晴怎么了？

顾泽宇在家吗？

舒晴放心吧，早回来了。

又沉默了一阵儿，他才道

顾泽宇你到阳台来一下。

舒晴疑惑着走向客厅的阳台，只见他抬头仰望着，憨憨地笑着。

舒晴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顾泽宇闲的，我就不上来了，不太方便，我把礼物给你放到楼下的置物箱内，你明天记得拿。

舒晴看着他，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舒晴等一下，我下来吧。

舒晴急急忙忙地拿了一件外套便往下走 ，他依然站在雪地中，笑得傻气。

他们在小区内找了一处亭子坐下，舒晴看着他手里的礼物袋，道

舒晴这次又送我什么稀奇古怪的礼物，是你的签名照还是人形立牌。

顾泽宇笑了笑，道

顾泽宇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舒晴你自己想想吧，这些年送的都是些啥。

顾泽宇好了，不开玩笑了，生日快乐，小傻。

舒晴接过礼物，本没抱多大期待，竟没想到他会送项链，着实让她有些震惊。

顾泽宇看着她吃惊的模样，摸了摸头道

顾泽宇被吓傻了啊。

舒晴是真的吧。

顾泽宇我会买假的吗。

舒晴我哥还你钱了呀，这牌子不便宜啊。

顾泽宇笑了笑道

顾泽宇你忘了我人傻钱多啊。

舒晴也是，你这代言，比赛什么的，而且你们项目本就不差钱，那我就谢谢宇帅了。

顾泽宇看着她，宠溺地说道

顾泽宇你喜欢就好。

顾泽宇对了，去年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愿望，说吧，我现在有时间帮你实现。

舒晴看了看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脸认真地说道

舒晴我希望顾泽宇选手能赶快回到赛场，能继续追逐自己的梦。

顾泽宇愣了愣，没说话。

舒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手部机能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能达到运动员的状态了。

顾泽宇好像每一个人都希望我能回去，继续追逐我的梦想，可我的梦想已经过去了，里约已经回不来了。

舒晴里约回不来了，所以你只能向前，里约过去了，东京不远了。

顾泽宇对了，你实验做完了吗？

舒晴叹了口气

舒晴任重而道远，你别岔开话题，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泽宇嗯，知道了，我这就准备回国归队了，上次老何就是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回去，我自己也能感觉到现在的状态是越来越不错了。

舒晴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跟老何一起回去，我看老何的样子都不敢问你。

顾泽宇看着舒晴，缓缓道

顾泽宇因为你啊。

舒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沉默地低下头，很久之后才鼓足勇气道

舒晴顾泽宇，我觉得，我们，其实，

顾泽宇行了，行了，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我是怕我这只小白鼠走了你实验做不下去，不过现在没办法了，再不回去，老何可能要三顾茅庐了。

舒晴好，你的实验部分已经完成了，回去好好训练，有时间我会经常回国的。

顾泽宇点了点头，道

顾泽宇先走了，你快点上去，怪冷的。

舒晴这么晚了，不然去我们客厅的沙发将就一下吧。

顾泽宇摇了摇头，道

顾泽宇不用了，我买了明天一大早的航班，我去机场休息一会儿就好，而且还有和你合租的女孩子，我留下来确实不太方便。

舒晴这才点了点头，突然，他伸出双手，缓缓道

顾泽宇要回国了，提前的拥抱，到时候你就不用专门飞过来送我了。

舒晴笑了笑，终究还是有些不舍，这一年半来，与其说是她陪伴他，倒不如更多的是他陪伴着她，愧疚和不舍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顾泽宇靠在她的肩上，道

顾泽宇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就当作对我这只“小白鼠”的福利吧。

舒晴好。

顾泽宇以后别把我当作哥哥看待，从心底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可以考虑的异性，我希望我能有这个机会。

舒晴没说话，只觉得全身有些僵硬，这是一个多么卑微的要求啊，却是他鼓足了太久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顾泽宇松开她，眼眶微红，看着她的眼睛道

顾泽宇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无论你是舒晴还是沈舒桐。

良久，舒晴才开口道

舒晴顾泽宇，谢谢你。

顾泽宇笑了笑，道

顾泽宇好了，终于说出来了，没关系，告诉你不是想要你感到压力，我们都还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来日方长。

舒晴好好训练，我希望我能看到赛场上的那个小顾将军。

顾泽宇一定。

顾泽宇离开后，舒晴坐在亭子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为她做了太多，而他的请求却永远是那么卑微渺小，小到舒晴觉得愧疚，但终究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一个她必须正视这份感情的地步。

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不公平的，从她感知到这份情感开始，她便装作无知剥夺了他的资格，如今的他不过只是乞求她能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不再煎熬的机会。

可她，心里还是装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