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房

忽然灯光大亮，如同白昼。

骤然转换的光感令视力很不适应，头脑也有一瞬间的眩晕。

夏珂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光顾着和小邱说话，没留意到录制已经散场，选手们都出来了。

可是这灯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无论公演到多早晚结束，的确都从没亮过。大家都是摸着黑走的，已经形成习惯，也早已约定俗成。

有人立即提出同款疑问：“啊？这灯是能开的啊？那——”

然后马上被这陡然暴露在眼前的场面堵了回去。

“你们俩在干什么？”有工作人员过来了，“这里黑漆漆的，想说话干嘛非得站这儿说啊？啊，小邱，刚才还找你呢，为什么提前出来了，没有留在里面拍照呀？你这拿的是什么啊我看看。”

小邱脸色都变了。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这照片一旦公然从他手里拿出去，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孩子像头受了刺激的小兽一样，连连后退，拨开工作人员伸过来的好奇的手，转身发足狂奔。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怔住在原地。那工作人员也不明所以，赶了几步上去伸手想拉住他，但那孩子动作实在太猛了，已然失去理智控制，一把将她推得撞到墙上，倒在地上。他自己也踉踉跄跄，一个没站住，重重跌倒。

夏珂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随即就理解了——但也为时已晚。

这撕扯之间，照片就没捏住，从手里滑落出来，哗啦啦洒了满地。

这画面还颇有些奇幻的美感：白花花的相纸，在白炽灯下反射着灼人的光，飘飘悠悠，缓缓落地。还间杂着一点刺眼的红色，那是小邱被相纸划破手掌流出来的血。

一帮男孩子们完全被吓呆了。最先作出反应的，除了第一时间去拉小邱的夏珂，当属敬业精神已经深入骨髓的那位现场工作人员。

她上一秒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下一秒即刻去抓散落地上的照片。

有几个回过神来的选手已经围上去要搀扶。

每个人的表情，都在看到满地的照片时，开始变得怪异。

夏珂只觉得小邱的整个身体忽然泄了力，那孩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我就知道，”喃喃自语着，“我就知道，我就不该相信他们，我就不该相信他们。”

夏珂不知该说什么，是否应该安慰他，只道：“所以你不能跑。你跑了，更加没有人能为你说话了，你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那位工作人员已经一脸震惊，“小邱，你拿着这些照片在这儿，是要干什么？”

她视线并没有在照片上停留很久，而是一味去追问照片的来源，可见完全是见过且很熟悉这些画面的。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争相去捡拾那些照片，甚至看看照片，再看看夏珂，毫不掩饰地互相议论，“是他吗？”“好像真的是他啊！”“原来张浩哲说的是真的啊！”

夏珂和已然放弃抵抗的小邱，被这些别有用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各种揣测，像被押上刑场的犯人，被毫无尊严地对待。

“别看了！快，都给我！不然算你们违反纪律了！”

“姐姐，这不是我们违反纪律吧，这很明显是有人塌房了啊！您得找他算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