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擅长找话题。

其实两个人吃饭这件事情，还是挺尴尬的。

签入陆氏也有些日子了，住进春和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多数时候还是以独居为主的，像这样和陆卓曦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还真是频率比较低。

两个人身在娱乐圈，作息时间都不固定，早出晚归昼伏夜出是日常。这要是哪天两个人都能赶上同一拨回来吃饭，也算是罕见了，全春和园都得当件大事来看待。

好在饭厅这张桌子够大够宽够长，户主坐户主位，夏珂在他侧面旁边，不会有眼神接触，感觉上还能好一些。

这人平时看着规矩大穷讲究，这也不好那也不行一讲道理一大堆，怕不是个好相处的。倒退一万步讲，再熟稔也不可能像和姚猛嘉文一起吃饭那么随便。——但适应能力超强如夏珂，不太舒畅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该吃吃该喝喝。他要是想说什么呢，早晚也会说，先自己痛快了再说。

“你在福利院里时，被照顾得好吗？”

夏珂意外地抬头看看陆卓曦。这是怎么了，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个往外蹦，一个比一个突然。

“老板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

陆卓曦照实说：“因为觉得你家教很好。嗯，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不像是——”除了爱咬筷子。

夏珂已然明白了言下之意，“不像是没爹没妈福利院待过的，是吗？”

陆卓曦放下碗筷，认真澄清，“我没有想冒犯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冒犯的，”夏珂摇头，“我只是在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也不是生下来就没爹没妈。噢，不是，确实是生下来就没爹没妈，但也不是生下来就在福利院。”

他眼光一闪。陆卓曦右手正好伸过来，那个很像胎记的疤痕，猝不及防地给予他一记撞击。

“……老板，上次您也是吃饭时忽然提起福利院。”也是上次，发现的这个疤痕。

“是吗？”

“是啊。”

“我还真忘了，”陆卓曦收回给他夹菜的手，公筷放在一边，“我不太擅长找话题。”

这话说得倒还挺可爱的，夏珂想。

“老板你是不是对我的福利院生活特别好奇？”他问。

不可否认是带了一点点的挑衅。对衣食无忧的有钱人天真的怜悯心。

陆卓曦也听出了这一番意味，“不能说好奇。是真的觉得你不像是有福利院经历的孩子。”

“您觉得有福利院经历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呢？”夏珂说，“是不是感觉会是那种性格很怪异很孤僻，有点变态心理，不愿意和人接近，要么就是特别特别努力上进，想要跳跃阶级什么的？”

陆卓曦笑了，“这有些标签化了。”

夏珂不放过他，“你就说是不是。”

“我承认会有些先入为主的印象，”陆卓曦说，“不过性格怪异孤僻，这倒仿佛是在说我。”

夏珂一口饭呛住，猛咳。

他赶紧喝口水压一压，“老板，我向灯发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您可别误解我。”

“嗯，我知道，别害怕，”陆卓曦看着他发笑，“但我觉得确实还挺像我的。”

夏珂摆手，“没有没有，老板您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绝对不是您自己理解的那样儿，您一定是对自己有误解了。”

陆卓曦扶额，“你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怪的词儿？”

“宫斗剧里常有的啊，”夏珂大眼睛闪了闪，“您没看过吗？电视上总演，翻来覆去的循环播，我睡不着觉就看，一看看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