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林莫臣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高中时，被暗恋的男生知道了自己患有心理疾病的一件事，因为太喜欢他了，实在是太喜欢他了，生活的压力，学习上的压力，家庭的压力，让他根本喘不过来气，那时候家里穷，经常是一天吃一顿，晚自习饿得双眼发晕，一句“吃包子吗？”让他记了好久好久，怎么有人能那么温柔啊，因为实在是喜欢他了，所以把这些话告诉他了。

“我靠吓我一跳，他突然跟我说这些事我还以为是我弄的呢，真是烦死了，我都不愿意搭理他。”

那是林莫臣第一次感到心酸，从小就孤僻，没有朋友，别人的冷嘲热讽不是没有听过，但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感到心里像被针刺的疼，第一次瞬间就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下来的一天简直是倒霉透顶，被无故牵连罚站两节课，上厕所被淋到水，饭卡里的钱一分不剩，因为没有钱，连住校都没办法住。

所以爱，他不敢信。

那天，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回到乡下的家，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在乡村小道上，邻居视他如瘟神，每天不是在骂他就是在骂在路上，整个村子，没人同情他，说是他克死了他们一家人，有一户人家甚至把掺了农药的炖肉放在他家门口，推开空无一人的家门，这个家，现在只剩下他。

所以情，他不敢领。

偷偷跑到了村里供神的庙，里面供的是菩萨，月初都会有村民上去摆供，供的都是一些米糕和枣糕，用红色的油腊纸包起来的那种，因为饿得实在是不行了，偷偷的拿了几块吃，米糕已经是上供很久的了，已经变得很硬很硬，供的菩萨很大，他一边吃一边向菩萨磕头，哭了一个晚上。

所以痛，他不会说。

在梦里，他好像什么都敢做了，把喜欢的人给怼了，把讨厌的邻居给骂了，自己站在庙里，月光把佛像照的透彻，他整个人仿佛也透明了。

但他只是一闭眼的功夫，他的旁边就跪了一个满身赃污的男孩，衣服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可是盯着侧脸仔细看，却发现和自己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林莫臣惊讶出声，可旁边磕头的男孩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好像根本就看不见自己，只是一个劲儿的朝菩萨磕头，头都磕烂了，流血了，也没有停下。

这是林莫臣才猛的回头，外面俨然古代街道热闹的场面，这座破庙显得尤外明显，与热闹的集市只是一步之隔，这一步之隔，却相差万里。

旁边跪着的男孩猛然起身，朝着庙外奔跑，林莫臣不知怎的，自己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跟随男孩的脚步来到一片小树林，这里还有其他的小孩，男孩与他们会合，开始玩起了一些简单的娱乐项目，只不过开心的时光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开展起了一个令人头痛的话题。

“为什么我爹总是打我啊？”

“肯定是因为你学堂的成绩不好啊！”

“我娘也打我！但她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

“对了，林莫臣！你不是也经常挨打吗！看你头上的伤，你该不会又去庙里面磕头了吧？都告诉你了，那座庙早就没人供了，你再拜也不灵呀，而且你爹每回都把你给打的半死，你干嘛还为他求神啊？”

小林莫臣脸色一僵，语气有些不愉快。“我爹是为了我好！”

林莫臣也愣了，这是原主小时候？

几个小孩儿看林莫臣真的生气了便继续开玩笑，气得林莫臣扭头跑进了树林深处。

“我爹那是有苦衷，他们懂什么！”

不过才十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气，生起气来脸鼓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林莫臣跟上的时候，他又不说话了，风乍起，他突然扭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莫臣愣在了原地。“你看得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