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篇 白发老者

龙孝看着陆霜明亮如水的杏眼，半晌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入第九个石洞，顿觉眼前豁然开朗，这石洞大得好似广场，方才八个石洞合起来，亦不过堪堪能与之一比。

地上铺有厚厚的毯子，如同踩在棉花上，很是舒服。虽是石壁，但极为平整，壁上所刻石画渲以颜色，洞内三步即有一红烛，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洞内除了四个木头人，只有一个活人，背对立于前方，被锁上脚链手链的灰衣白发老者。

因地上铺有地毯，众人脚步声轻，只能听见轮椅碾过之声。

白发老者显然已听见，但他并未转身，一动不动，仿若石化。

待他们走近，老者听出不同，这才转过身来，脸上浮上一抹诧异之色，同时心头一紧，难道龙孝想当着他的面炼制药人？他眼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与哀伤，“你带他们进来，想干什么？”

这老者正是龙渊阁阁主龙雀。因着多年拖着脚链，走路有些不便，但身躯仍然挺拔。他头发已全白，胡子垂到胸前，满脸皱纹，一双浑浊的眼里满是暮气。

自九年前，龙孝将龙渊阁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变成药人起，龙雀就被囚禁于此。龙雀在这里，不知白日黑夜，亦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刚开始，还算着，后来日子久了，算不清了，也就不算了。没有希望的算着，并没有意义。

龙雀有想过自杀，在龙孝将他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炫耀似的说与他时，他被气得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他实在无法接受，他与琳妹唯一的孩子，琳妹丢了命生下的孩子，竟然是个恶魔！不，琳妹那么善良美好，龙孝怎么可能天生是个恶魔，这一定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教好他。

他对不起琳妹，对不起龙渊阁所有的弟子与奴仆。

但他不能死，他不敢去见琳妹，也怕死后见不到琳妹。龙孝的罪孽都是因他而起，他不能一死了之，他要活着，活着为龙孝赎罪，希望有生之年，能等到龙孝悔悟的那一天。

龙孝将脸转过去，并不答话，让龙雀再度吃惊。往常只要龙孝来此，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极尽羞辱。龙雀本就不擅言辞，心底虽哀伤不已，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

周子舒对龙雀抱了抱拳，“晚辈周子舒拜见龙雀前辈。”

龙雀身子一颤，双眼圆睁，满眼的不可置信，不顾脚上带着链条，快步向周子舒而来，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地，“你是子舒，秦怀章的徒弟？”

周子舒忙疾步上前，一把扶住龙雀，连连点头，“我是子舒，我是秦怀章的徒弟，小时候师父带着我，一起见过您！”

龙雀激动得连连道：“好，你果然是子舒，周子舒。老夫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你师父还好吗？”

陆霜注意到温客行神色不对，脸上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难道是因为周子舒？她忙搀扶着温客行，低声道：“主人，您是不是又头痛了？”

温客行一边用手揉着头，一边点了点头。

陆霜将温客行搀扶着走远一些，待到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才停了下来。陆霜从温客行怀中取出玉箫，放到嘴边，却只发出难听的“啪嗒”声。

温客行脸抽搐了几下，似在压抑道：“给我。”

陆霜的脸红了几分，忙将玉箫递到温客行手中。

很快，菩提清心曲响起，陆霜听着听着，只觉浑身舒畅，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轻松愉悦之感渐渐充斥四肢百骇，让她不禁闭起了眼，竟是坐在地上，靠着石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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