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篇 十岁之前

龙雀抚着梅琳的尸首泣不成声。

昨晚他们还在一起畅想，若是男孩就像龙雀，若是女孩就像梅琳。龙雀教他机关术，梅琳教他弹琴书画。而现在，梅琳却是一句遗言也无，他们已天人永隔。

床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哇哇啼哭的婴儿头虽然大了点，但五官与寻常婴儿并无不同，只是四肢很是纤细，尤其与头全然不符，看上去就像个大头怪。

相濡以沫的妻子没了，留下的孩子像个怪物。龙雀将自己关在屋子整整七天，再出来时形如枯槁，几乎只有一口气在。

他颤抖着用手去摸安静入睡的龙孝，龙孝并不睁眼，却突然浅浅笑了一下。那笑容瞬间将龙雀的心给融化了，琳儿笑得也是这般甜美。

龙雀抱着龙孝嚎啕大哭，只哭得肝肠寸断。龙雀暗下决心，一定好好抚养龙孝。那些年，他带着龙孝走遍了大江南北，寻访了各路名医，除了神医谷。

那时，容炫还未中毒，甄如玉还未被逐出神医谷，五湖盟兄弟没有决裂。他只是不想把伤口赤裸裸的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朋友，是过命的交情。可有些痛，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在龙孝三岁时，龙雀彻底的放弃了。胎里带的病根本无药可医，他早已知晓，不过是一点不甘心，想着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除了神医谷，这世上的名医，他已经寻访遍了。并不是他累了，他只是想着，龙孝在一天天长大，他不想让龙孝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接受身体的残疾，安于此生，有这一方龙渊阁护着他，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龙孝慢慢的长大，仍然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师兄们行动自如，甚至健步如飞。三岁之前的事情自是没有印象，很是困惑父亲为何不给他治病。

他不想见到师兄弟们同情的眼神。他是龙渊阁少阁主，可其实，有谁是真正的尊重他呢？他只是一个瘫子，一个废物。好多次，他都听到师兄们，或者奴仆们背后的议论。

龙孝向龙雀哭诉，为何把他生成一个瘫子，一个大头怪物？可只迎来龙雀的一个巴掌。他知道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人诋毁母亲。他亦并非真的责怪母亲，那个为了生他而付出生命的女子。

只是，这一切是他的错吗？若是可以选择，他情愿不来到这个世界。

他请求龙雀寻访名医治好他，可龙雀却只是沉默。他以为他多求几次，父亲终究是爱他的，不会忍心他一生拖着这么一副残躯，定会应允。可父亲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无。

他难过，但更是气愤，他与龙雀哀求，与龙雀争吵，甚至绝食自杀，软硬兼施，可一点用也没有。父亲除了用化不开哀伤的双眼凝视着他，再无其他。

慢慢的，他不再请求，更不寻死，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许，这一生就只能如此了。

在他十岁时，他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中了三尸毒必死的容炫，竟然被他妻子，神医谷岳凤儿给救活了。

心底已然熄灭的火苗，重又在龙孝心中燃起，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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