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张起灵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吴邪跑到他卧室去翻快递，果不其然只有空壳。张起灵应该是把东西带走了。

他又急又气，导师又催着他写毕业论文，只好坐下开电脑。

这时一个窈窕身影走进门，声音婉转。

阿宁“有人吗？”

吴邪望过去，一个身材娇小的白净女生站在门口，贴身连衣裙勾勒出精致线条，整个人看起来凌冽又扎眼。

吴邪“想看些什么？随便看看。”

女生走进来，眼神流连打量过货架上的古董。

阿宁“都是假货，怪不得你这店里这么冷清。”

吴邪心说这人难不成是个行家，视线落到女生的大腿处，肌肉精瘦，腿侧还绑着两把军刀。

吴邪“本店童叟无欺。”

他心说我怎么可能承认有假货，面上还是一脸温和。

女生没接话茬，笑了笑，问道。

阿宁“哑巴张在吗？”

怎么又是找他的？没看出来张起灵女人缘这么旺。

吴邪知道张起灵的长相放在人群里一定是出众的那一个，尤其是他出尘的气质。但他出门总戴帽子，刘海偏长，隐在人群里总会被人忽视。

不过张起灵不要被别人惦记上才好。

看来又是道上的人。吴邪刚想回答，但想起张起灵前两天的表现，话便改了口。

吴邪“不认识。”

他低头看电脑，装作认真打字的样子，余光偷偷看那女生的反应。

女生有些惊讶，又低头确认了一下地址。

阿宁“西泠印社对面吴山居，没错吧？”

虽然她和张起灵已经是合作多次的人，但这是她第一次亲自找上门来，她有些不确定，甚至想联系总部再重新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吴邪“认识张起灵，不认识哑巴张。”

女生好奇地多看了吴邪两眼，她听说张起灵有个干干净净的弟弟，本来她还不信，今日一见，看来并不是传言。

吴邪的话说得如此清楚，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条件。

阿宁“你想知道什么？”

吴邪心说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便把目光从电脑上移下来，不紧不慢道。

吴邪“你告诉我你们要去干什么，我就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鬼知道他去哪儿了。吴邪心说，套话就对了。

阿宁“听说他收到一个快递，我过来看看。”

女生慢慢走到吴邪身旁，瞥见论文末尾正写着“吴邪”二字。

吴邪听到这话，猛地抬起眼，殊不知这一反应被女生看在眼里。

阿宁“你想知道快递里面有什么？”

吴邪见自己被看穿，有些不悦，没有应答。

阿宁“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就给你看快递里有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

吴邪“明天下午三点，楼外楼见。”

吴邪赶忙开口，生怕女生反悔。

阿宁“好。”

她带着笑意看了吴邪一眼，面前人还带着一股少年气，单纯得厉害。

阿宁“那你带我走一趟？”

吴邪有些心虚，心说我怎么知道张起灵在哪儿，但又想要不就碰碰运气，便合上电脑起身，同女生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同走过西湖，不知怎的，总引起周围人纷纷侧目。

走着走着，吴邪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深蓝色的身影，他一个人隐在人群里，仿佛周围的喧哗与他无关。

吴邪心说简直天助我也，赶忙迎上去喊他。

吴邪“哥！”

他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眼睛又大又圆，竟有几分稚气。

张起灵望过去，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稚嫩幼小的小娃娃，那时候的吴邪白白嫩嫩，手臂嫩得像藕节，说话奶声奶气，一串糖葫芦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他神情里染了一丝笑意，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却冷不丁地看到吴邪身旁的女生。

两人年轻又好看，走到一起倒是般配。

女生遥遥地冲他挥手，他便又把表情冷下来，快步赶了上去。

他走到吴邪面前，淡淡地冲女生点了点头。

阿宁“你弟弟还挺可爱的。”

女生笑道。

吴邪心说可爱你个大头鬼，这时张起灵伸手拉了他一下。

相处这么久，吴邪早就能从张起灵的一张扑克脸上读出东西，只见张起灵面色发冷，眼神里带着戾气。

我哥生气了？

不知怎的，吴邪心情变好了许多，便乖乖地挪到了张起灵身后，就差整个人黏在他身上了。

阿宁“那两盘录像带——”

张起灵这时却微微冲她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换个地方说。

女生了然，只见张起灵身后那人还瞪着一双大眼睛，企图把接下来的对话听进去。

张起灵“吴邪，你先回去。”

吴邪“啊？”

这俩人背我着干啥啊，吴邪心说，正想拒绝，看见对面的女生冲他笑了笑。

女生冲他摆摆手，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吴邪望过去，是楼外楼。

话到嘴边便改口了，吴邪道。

吴邪“那你早点回来。”

张起灵以为吴邪又要死缠烂打大闹一番，都已经做好把他捏晕的准备了，他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

张起灵“有事瞒我？”

吴邪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就站直了。小时候他偷藏玩具，偷吃零食，偷偷和同班小女生出去玩，被张起灵发现了，他也是说这句话，也是这个下一秒就要被打屁股的语气。

张起灵的气场太强大了，从小到大他没有和吴邪发过脾气，但还是把吴邪治得服服帖帖的。

吴邪“没有！”

他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因为自己这反应简直是在欲盖弥彰。

张起灵还想说些什么，女生在一旁说话了。

阿宁“我和你弟弟只不过一面之缘，况且你是我这次的雇员，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和他进行接触。”

阿宁“再不走，我这边的信息可就没有了。”

张起灵无奈，只好转身同她走了，临走前看了吴邪一眼，意思是回家等我。

吴邪讪讪地说了声哥哥再见，心想张起灵多半是生气了。

他跑去楼外楼打包了一份西湖醋鱼，然后乖巧地待在家里，把家具又重新擦了一遍，还扫了地拖了地板。

张起灵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吴邪见他回来，十分狗腿地从厨房将热好的菜端了出来。

他不知道张起灵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但他知道张起灵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只会象征性地夹几口菜，然后便不再多吃。

吴邪“哥，你最喜欢的西湖醋鱼。”

被他猜对了，张起灵确实有些生气。阿宁是个狠角色，他不希望吴邪会和她有任何联系。

他也没有避开吴邪夹来的菜，只是淡淡地盯着吴邪，没有动筷子。

吴邪被他看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颇有压力地冲他笑了笑。

张起灵没反应。

吴邪索性站起来，然后踱步到张起灵身旁，蹲下来瞅他。

吴邪“哥你怎么不吃呀？”

张起灵没回答，淡淡往下看了一眼。

吴邪“我发誓，我和她绝对清清白白！”

吴邪心说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但转念一想，张起灵不就因为这事生气吗？

他嘿嘿一乐，又站起来，从身后搂住张起灵的脖子，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的。

张起灵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总是清清淡淡的，吴邪便埋在他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吴邪“我错啦！我以后不和别的女孩子一起走啦！”

张起灵知道吴邪正试图蒙混过关，他却被吴邪这一撒娇，弄得没了脾气。

小时候吴邪犯了错也爱这么撒娇，那时候他还是小小一只，便只能抱着自己的腿，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张起灵叹了口气，吴邪知道自己撒娇成功，便一把拉过张起灵的脑袋，上下打量了一阵。

我哥这么帅，我哪儿还有机会和别的莺莺燕燕在一起。

张起灵“她是个很危险的角色，以后不要和她有来往。”

吴邪“没看出来啊，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连我哥都怕。”

吴邪笑道，张起灵听了这话，皱着眉看他。

吴邪“不开玩笑了！吃饭吃饭！”

吴邪发现了逗弄张起灵的乐趣，又不敢再多惹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吃完饭他抢着洗碗，随口问张起灵上午去了哪里。

张起灵“吴三省那里。”

张起灵没有瞒他，只是先沉默了一会，然后盯着他看。

吴三省，好像是老九门的人？

吴邪听过这个名字，但并不熟悉，又问。

吴邪“你去找他干什么，你这次的雇主不是那个女生吗？”

张起灵不说话了。

吴邪一下子明白了，挤眉弄眼道。

吴邪“你是不是同时打两份工呢？哥你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

张起灵“……”

吴邪说得倒也没错，只是这次是吴三省让他加入阿宁的队伍，自己只能算个双面间谍。

张起灵换了个话题。

张起灵“两天后，我要去格尔木一趟”

吴邪“这么快？”

吴邪放下手里的盘子，去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泡沫。

他不开心得很，以前他不是没闹过，要让张起灵带他下斗，但是张起灵总不让，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把自己敲晕扔到房间里，后来他也不提了。

但张起灵总会带着伤回来，这成了他独自一人在家时，常常会做的噩梦。

吴邪“必须要去吗？”

张起灵点点头，有些愧疚。

虽说是他把吴邪一手带大的，可自己也没尽到该尽的义务，总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有的时候在斗里他还会担心，地面上的那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走过去，摸了摸吴邪的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邪猜想这次行动和那两个快递有关，而那里面有一个是自己的快递，那这件事，说不定也和自己有关。

明天一定要问清楚。

吴邪“那今晚你要陪我睡觉。”

吴邪又蹭上去，两只眼睛闪闪的。

张起灵不好拒绝，又揉了揉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