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撕心裂肺

“啊！啊～爸～爸～”

走廊里，一个少女大声哭嚎着，她没有力气再站着，靠着墙似乎要倒，她看着平车上正在呕血的瘦成皮包骨，一脸灰白的男人，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她之前一直都还在通着电话，如今却没有力气将电话送到耳边，双手环胸，将手机报在胸前哭嚎着。

而平车上的男人因为急剧失血，已经是休克昏迷状态，没法再回应她。

这是刚从急诊也上来的病人，刚到病房，还没过床就呕了约1000ml的鲜红色血，男人久病，已是强弩之末，凌溪知道，此时必须给他补充血容量！她只能配合医生和急诊科的护士加快过床，加快输液速度补充血容量！

但是病人的心率正在迅速下降！血压测不出！还好是白天，人手多些，其他护士已将急救车推至床旁！凌溪等不及已经开始心肺复苏。

“肾上腺素1mg静推。”医生道。

“肾上腺素1mg静推，核对一下。”另一个护士道。

“嘀～嘀～嘀～”心电监护机急促地报着警。

走廊的哭声撕心裂肺，如疯长得攀墙虎，强势并尖锐地越过墙壁直击凌溪的心胸，撞得她差点也跟着留下泪来，藤蔓拉扯着她的四肢，使得按压的双手不自觉得软了软。

“我们可以理解病患的难过，但是千万不能跟他们共情。”

专业老师璐璐的声音如悦耳的铃声般好像一下子将藤蔓击散，璐璐是同学们对她的爱称，还记得上课时她总是非常郑重地说：“也许别人一生中也就这么一件大事，但我们作为医务工作者，经过我们手的病人会有非常多，如果我们与之共情，那么我们得病的几率会很高。”

“做我们这行的，太过共情会成魔，不去共情，会成佛，我不希望你们有一天会看得太开出家去，跟不希望你们沉浸在那些病人家属的痛苦中与他们共情，那样太苦了。”

凌溪想起璐璐的话，摇摇头，将脑中的哭声和心中的憋闷一同甩了出去，更加认真的按压着。

“多巴胺上了吗？”这时主任和护长已经从会议现场赶了回来，主任问道。

“上了，刚刚测到血压了，60/30”另一个护士回答道。

“跟家属谈好了，下ICU(重症监护室）”普通病房条件有限，现在复苏有效，转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另一名护士和医生送病人去ICU，主任和护长又赶回了会议室，留下凌溪和满病房的狼藉。

她想整理一下急救车，没想到她的手不停地抖着，连个垃圾袋都抓不住，刚才在紧急抢救中她不觉得什么，如今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失去控制，连最基本的张合都难以做到。

“还是太弱了，要加强锻炼才行。”凌溪如是想到，每一次抢救都是脑力、体力和心态的较量。

最后知道，那个病人终是没有撑过去，第三天便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凌溪有些消极，这个世界总是悲剧多些，圆满的结局只能在电影里面提现吗？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多半是哭过之后然后继续努力地生活吧。

一个人能好好活着，已经太难太难了，在她二十多岁的年纪里，第一次思考生与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