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41）

阿俞一路打听，知道了萧承礼和皇后正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门前被官兵围的密不透风，无法看清内中情况。

阿俞正在心急，却见官兵让开一条路，太医丞带着几个太医令步下阶梯，正一脸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阿俞忙低头悄悄跟上，暗中听着他们的谈话。

“王上形貌安详，不似中毒之相啊！”一个年纪稍轻的医官低声说。

“当年先皇的模样，你我也都瞧见过，分明是…”另一个语气中也透着犹疑。

“此事不许再议论，仔细项上人头！”太医丞讳莫如深地低喝住那两人。

几人忙噤了声不再言语。

“温大人！”阿俞鼓起勇气唤道。

行列中的温太医疑惑地转回头:“何人唤我？”

“占星阁神女大人，差小人来请温大人过去问诊！”阿俞把头浸的极低，拱手拜道。

“神女大人?”温太医狐疑地问:“她怎会特指定我?”

“一定是温世兄医术高超在咱们宫中传遍了，”那个年轻医官打趣说:“温世兄此去，许是有幸能瞥见神女真容呢！”

“魏贤弟！”温太医笑道:“莫要抬举我了！”

笑罢向众位太医拱手道:“那我便去占星阁看诊，先行告辞。”

随着阿俞走到皇宫一隅无人处，阿俞忽然转过头来跪地仰首拜道:“温大人恕罪，并不是神女大人叫小人来的。”

“那你是?”温太医正在诧异，猛地看清了阿俞的容貌，大惊着要将他扶起来:“你是燕王——”

阿俞忙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恳切问到:“小人斗胆问温大人，诸位太医说王上并非中毒而死，可确有其事?”

“这...”温太医面有难色:“臣也不便说呀！”

“大人，情况危急！”阿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人愿用性命担保，绝不会向人透露大人半句！一切后果全由小人一人承担！”

见温太医仍在犹疑，阿俞急得朝他叩首道:“求大人，救燕王府于水火！”

“快快请起！”温太医忙着将他扶起来:“这使不得，臣可受不起...”

他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说道:“臣和众位同僚都亲眼看过，王上应是病入膏肓病体难撑而崩逝，面前打翻的汤中是残有鸠毒不假，可中毒身亡之人嘴唇与皮肤上皆呈紫黑，当年先皇...便是这种病相。”

“不是中毒?”阿俞眼前一亮，再拜道:“小人感念温大人恩情！现今无以为报，来日——”

温太医动情地打断他:“好孩子，快去吧！我们大晟臣民，哪个不感念燕王殿下保国泰民安的恩情，若绵薄之力能帮助燕王殿下，也是臣之荣幸。”

温太医站在原地目送着阿俞跑远的背影，猛然想到当年初次请他到王府为王妃医治伤腿的燕王。

当时还青涩的少年小王爷，在卧房内当着小王妃的面还摆出一副横眉冷对漠不关心的模样，两人才踏出卧房门就急切地向他追问个不休:“药要几个时辰换一次?可有什么忌口?要静养多久才能下地行走?王妃性子冒失，若是不小心动了伤处，是按摩还是热敷的好?”那事无巨细的恳切询问，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关切和紧张。

温太医心中感叹:这样十几年如一日如胶似漆的爱侣，世间不知有几对呢？上苍就算为了不破坏这份难能可贵的美好，也会让燕王转危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