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温庭的梦魇

　　小洋楼的3楼有个小阁楼，里面有一墙的白屏幕，每个屏幕都对应一个禁闭室。

　　禁闭室里的人经历的场景都会在这上面投映出来，某种程度来说，这里能看到很多人的秘密。

　　不过此时，这间屋子上着厚重的锁，没人过来窥看。

　　秦究从来没有看白屏幕的习惯，连带着922和154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去了，最后干脆锁上门，就再没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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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身后锁门的声音响起，温庭终于收起了平日里脸上一贯带着的笑。

　　真正的表现出所谓的面无表情，温庭给人的感觉便没那么和善了。相反，当他再垂下眼睑，或是冷眼以待时，再怎么温和的眉眼，也遮不住他内敛表现出的压迫感。

　　下意识朝头顶某个地方隐晦的瞥了一眼。温庭没有感受到被监视的感觉，又想起那家伙的习惯，颈部线条下一刻便有了些许变化。这次才是真正的放松。

　　房间里有三面镜子，一个挂钟，一张木桌和一个木凳。温庭有些累，但想想待会儿估计也找不到这些东西了，干脆杵在那儿闭目养神，等这禁闭室发挥作用，出现154所说的“他这辈子最恐惧的事情”。

　　不出两分钟，他就感觉到周身空气有了流动，平白添上几分热。缓缓睁开眼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依旧一时愣在了原地。

　　秦究，那位001号监考官，此时正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血流得满是，更不巧的是，与在这雪山考题背景下的一身黑不同，他身上穿着白衬衫，衬出精瘦的身子，此刻却也被红色覆满，刺的人眼睛疼。

　　温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差了起来，他不太想看眼前这个男人，索性扭过头去。

　　禁闭室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真实，真实到让他厌恶，让他不得不直面一些长久以来试图回避的事。

　　周身的景色很模糊，再远些的地方就没入黑暗里了，但隐约能猜到应该是在一座古堡的房间里，四周堆放着杂乱无章的书，温庭所站的脚下是一个看起来很古老而又复杂的阵。

　　对，就是阵，像是为了某种仪式的存在而制作出来的。

　　伤员“秦究”是这禁闭室弄出来的，而禁闭室又是根据被送进来惩罚的当事人的记忆所幻化出的场景，于是伤员“秦究”便真的和那个001监考官显露出几近相同的脾性。

　　至少目前来说，即使这位假秦究受着伤，站在这儿，也依旧保持着001监考官所表现的那种漫不经心与戏谑，甚至还多了几分张扬。

　　这是几年前的秦究。

　　直到“秦究”颀长的身子压进，温庭不得不集中精力，通过后退来拉开距离。

　　温庭脸色似乎更差了一点，他已经没有空间可退了。

　　然而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退无可退。房间很大，装饰与中世纪欧洲古堡很是相似。阵法几乎就在房间的正中央——一旁是床——温庭背对着门，面向阵法，向后退步。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站位，“秦究”正巧落脚在巫阵的正上方偏前一些的位置，而温庭却刚巧退出去。

　　“秦究”知道，温庭不会再后退一步；温庭也知道，“秦究”不可能在前进一步。于是他们僵持着。

　　禁闭室的恶趣味之一，为了力求达到“完美还原”，它几乎复刻了场景下的视听嗅等等人的一切感官所能感受到的。

　　所以眼下这位伤员“秦究”，在和温庭之间仅保留了堪堪数十厘米的距离下，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去他妈的恐怖场景。

　　讲个笑话，他温庭害怕受伤的“秦究”。

　　呵。

　　温庭当然记得这幅场景，但突然集中精力去思考，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无法再深入描摹刻画眼下的场景。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背了单词，结果却怎么也默不出来，明明有印象是背过了，但就是记不起正确完整的拼写。

　　这比喻又有些不太恰当。温庭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挺不错的，至少面对眼前这位时，他可不觉得自己会把如此重要的事忘记。

　　然而事实就是，他确实记不太清了，就像是有什么外力在阻止他清晰记住这些东西。

　　不过禁闭室的另一重作用却也在这时起了作用，它能间接影响被惩罚人的行为，迫使他将自身带入当时的场景里，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譬如现在，温庭并不太清楚自己行动的目的，但他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秦究”侧腰伸出了手。

　　可惜这“迅雷”还是慢了半拍，“秦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向后退半步的同时，挡住了温庭袭来的手。

　　下一刻，眉间露出几分痛楚，就好像刚才一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

　　“你......”

　　温庭迟疑片刻，停下了又要出侧掌的举动，于是便在情理之中，被“秦究”成功捉住双手并固定死。

　　“这么容易就被骗，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秦究”就好像是故意把话说得很挑衅，却依旧死死按住温庭的手，顺带往自己怀里一带，这动作便成了相拥。

　　温庭不太习惯这样的距离，下意识偏过头，哪想“秦究”不知从哪里够来一根绳子——温庭事后想了想，应该是他事先藏在衣袖里的——很轻松就将他反绑了起来。

　　还恶趣味的打了个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