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放开我!放开!”方文斌不甘心被压制,疯狂扭动着身体,阴翳地瞪着即将到手却挣脱的猎物。
“方文斌……你别疯了!”门口进来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拽着那人的手,一脸急切地望着沙发上的王一博:“哥哥……啵……啵,啵啵老师……啵啵老师……”
来人正是前不久退出娱乐圈的陶松。
“去吧,动作轻点啊。”陶松揉了揉妹妹的头,松手让她过去了。
小欣欣听了哥哥的话,脚步轻轻地来到了王一博边上。
伸手握住了老师一根长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啵啵老师”,见啵啵老师没有回答自己,然后又用的茫然目光看向肖战。
对上小欣欣的目光,肖战认出了她,伸出食指搭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啵啵老师有些累了,在休息呀!”
小欣欣眼睛一亮,立马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看着这么机灵的小姑娘,肖战心里是有些酸涩的。
世上有多少东西是十全十美的?缺憾总是多过美满的。
比如自己;比如王一博;比如面前的孩子和医院里的方佳羽……
捂着闷痛的胸口,捱过那一阵眩晕,感觉到孩子柔软的小手,王一博微微支起身子,看向肖战,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画着。
“那你坐好,我去给你倒水。”
王一博缓缓点头,拇指磋磨着小欣欣的手,拉到身边来,拍拍沙发示意让她坐。
肖战端来水,小心递到王一博嘴边:“来,慢点。”
抿了口水,杯子放上茶几,对上肖战满眼的担心,王一博拉过他,握了握那只骨节虽小,温暖厚重的手。
感觉到他的力度,肖战反手回握,轻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告诉我啊。”
王一博点头笑笑,视线放向了陶松跟方文斌那边。
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向笑脸相迎的肖战,不想笑了。
“方文斌,你还没疯够吗?”
满身疲惫的陶松站在方文斌面前,青灰的眼睛再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当初设计王一博,本就是一个错误!
这些年,每次看到滴水观音我都在想,那东西是不是真有那么毒?能把人折磨成那样?
果然,有些东西只有自己试过了,才知道……才知道有多痛苦。
方文斌,我们都放过王一博吧,别再折腾了,也别让自己的包袱越驮越重了,行吗?”
滴水观音……
想起视频里,塞进王一博嘴里的东西,肖战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时候被芋头支配的恐惧仍是历历在目,生芋头有毒,汁液沾到手上奇痒无比,至少十多分钟。
后来外卖接单送过不少绿植,知道有种植物的叶子跟芋头很像,也被它的汁液伤过,肖战知道那东西有多毒。
不由自主看向他的王先生,肖战眼里流露出了无法抑制的心痛:“当时……很痛吧……”
痛吗?好像是的吧……
王一博微怔,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而后捏了捏他的手,眼里是看淡一切的平静,唯一细碎的暖色,他想留给肖战,自己的学员。
注视着他的茫然,肖战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知道王一博肯定记得的。
选择与过往释然,不再计较那些痛苦,自然就模糊了。
“一博,”肖战一双盛满疼惜与爱意的眼,深深凝望,“我在的。”
王一博福至心灵,笑得见牙不见眼,更是握紧了他的手,浑身洋溢着幸福。
泥沼中的枯木,遇到了独属自己的暖春,于是它不再选择深陷,而是告别泥泞,回归阳光。
于它而言,这份暖春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珍贵,也太过温柔了。
要留住春天,就得剔掉自己的烂根,只因,枯木不想让自己的春天烦恼。
春天嘛!温暖就好啦!
“放过他……”方文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不甘又痛苦,“陶松,你叫我放过王一博?
好,那我问你,你们当初可有放过他一丝?一毫?我如今不过是复制而已啊!”
陶松沉重地闭上了眼,一步错,步步错,当初的一念之差,造就了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局面,而今又是一个固执的轮回。
“啊……啊!”短促粗哑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十来双眼睛齐齐望向了地上控制方文斌的瘦子。
陶松一脸的诧异:“李逍?”
李逍点了点头,陶松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校霸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声音怎么了?”
从进来开始,李逍没说过一声,若不是他主动开口,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李逍苦笑了一下,看着被控制的方文斌,神情复杂,懊悔地低下了头。
陶松不受控的晃了一下,他心里清楚的很,老一辈信奉的因果报应真不是虚的。
“你想说什么吗?”陶松声音淡淡。
李逍愣怔,而后望了眼沙发上的王一博。
肖战看着地上疯子一样的方文斌,心里堵着一口气。
不顾王一博的阻拦,走到方文斌跟前,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你这里发疯算什么?你留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那混乱的屋子里又算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你回家!”
谁知,方文斌竟然是一脸的不解:“那个拖油瓶?他的降世就是一个错误,我为什么要为一个错误烦神?”
“你!”
肖战气结,烦躁地抠下助听器,心里更是一片冷然。
不由自主地想起模糊记忆里,那两道决绝无情的身影,还有外婆心疼无奈的泪水。
因为自那天起,肖战再没有喊过爸爸妈妈。
肖战的痛苦无人感知,他的一切都落进了王一博的心里。
被遗弃,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王一博明白,肖战是透过口中的那个孩子,想到了自己。
起身走到那人身侧,握了握他指节泛白的拳头。
心口有些疼,在肖战担忧的注视下,王一博看了眼陶松,然后目不斜视,对着方文斌。
这个,想至他于死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