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抓起来！”陈深看到苏三省下了楼，便带着扁头、阿庆和阿达走到苏三省面前。

苏三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庆和阿达两人架住了，“陈深，你干什么？”

“苏三省，应该是我问你在这干什么？”虽然平时陈深挺讨厌看见苏三省的，但今天陈深意外的很开心。

苏三省觉得陈深的话很不对劲儿，“陈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到了处里自然会知道。”陈深不再和苏三省废话，转身走了，扁头等人跟在他身后把苏三省押回了队里。

毕忠良心知此次行动的风声已然走漏，‘医生’不会再出现了，但搞了这么大阵仗，要是什么成果也没有，李默群一定不会放过利用这次的大好机会来打击他。

纵然毕忠良怀疑陈深和唐山海，不，应该说毕忠良几乎已经确定了就是陈深和唐山海走漏风声的，但他没有切实的证据，更重要的是毕忠良不想也不愿相信陈深会背叛他，毕竟陈深和他可以算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

除开陈深不说，毕忠良倒是非常想将唐山海定罪，可惜这唐山海实在太过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再加上唐山海还有李默群这个大靠山，实在不好对付，毕忠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于苏三省，他此次这么巧的出现在红磨坊咖啡厅，也不是一点嫌疑都没有的。即便苏三省没有嫌疑，毕忠良也会让其变得嫌疑的，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没有任何背景跟后台的苏三省都是这次事件中最好的替罪羔羊，何况这苏三省还自己撞枪口上了，怪的了谁？

“苏三省，说说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红磨坊咖啡厅？”

“什么‘医生’？”苏三省一头雾水。

“啊！”毕忠良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忘了，这个时候，苏队长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呢！”语气戏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处座，明人不说暗语，您就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三省不想跟毕忠良绕圈子，说不定绕着绕着他就被绕进去了。

毕忠良笑了笑说：“既然苏队长非要明知故问，那我也不介意多此一举再把情况说明一下，昨天······”

与审讯室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同，此时唐山海、徐碧城和陈深三人间的氛围却是一派轻松、祥和。

“陈深，小男没事吧？”徐碧城非常关心她好姐妹李小男的安危。

“放心，她没事，多亏了山海的计策，谢了，兄弟。”陈深拍了拍唐山海的肩膀。

陈深虽未看到那个车夫的样子，但略微一想，也便猜到了那人只可能是陶大春。陈深深受感动，陶大春的画像行动处人人都看过，还是重点通缉对象，虽说他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出现在布满汪伪特务的红磨坊咖啡厅，不可谓不危险。可唐山海依然愿意冒险，这一点让陈深感到非常欣慰，他之前没有帮错人！

“是兄弟就不要说谢字，再说，你也帮过我们很多。”唐山海也拍了拍陈深的肩膀。

“是啊，要谢也应该是我和山海谢你。”徐碧城附和着唐山海。

“苏三省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儿？”唐山海有些疑惑。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可能他从别的地方得到这个消息，想独占功劳吧？”

唐山海不禁想到陶大春本来是要和那个新上任的交通员在那接头，难道，是党/国里又出现了叛徒？不过，这终归只是猜测，唐山海希望不是如此。

“不管怎样，这次的行动失败了，毕忠良为了能给影佐一个交代，一定会千方百计把此次消息走漏的罪名推卸到苏三省身上，让苏三省为顶包，届时我们只要在背后适时的推波助澜一下就可以了，如无意外，苏三省这次是死定了！”说到最后，唐山海不由自主变得激动起来。

“我有预感，苏三省他这次一定逃不了了。”陈深眯起了眼睛。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徐碧城衷心期盼此次事情发展能如她所愿。

……

行动处的地牢永远充斥着消散不去的血腥味，而阴冷和潮湿使得这股味道变得更加浓重了。

随着毕忠良的叙述，苏三省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和他此时的处境。苏三省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就再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凶险，也没有第二个曾树愿意帮他了！

“巧的是，苏队长，就在你出现后本应该去那儿接头的‘医生’就没现身了，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毕忠良的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不重不轻，听在苏三省耳中，却字字诛心。苏三省心生戒备，这次不会又是毕忠良几人合起伙来坑自己吧？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儿是因为我收到消息说飓风队队长陶大春今天十一点半会在那儿和军统新到任的交通员接头，我是去那儿抓人的！”

陶大春？这个理由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不过，那又如何？毕忠良讥诮道：“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这······”苏三省窘迫的避开了毕忠良的视线，讪讪一笑：“这消息还没确定是真是假，我怕让处座您白跑一趟，所以想等事成之后再告诉处座。”

苏三省的鬼话，毕忠良是一点都不相信，要真让他抓到人，他岂肯把功劳白白让给自己！毕忠良脸上的笑意更胜了，“好，你私自行动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说你是去抓陶大春的，那陶大春人呢？”

“呃······处座，我也不知道那陶大春为什么没出现，可能是行动泄密了。”

时值深秋，上海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行动处的地牢里常年不见天日更是阴寒刺骨，苏三省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汗，他怕自己再解释不清楚就会被以通/共之罪论处。

“是吗？苏队长此次行动如此隐蔽，连我都不知道苏队长今天要去红磨坊抓人，谁能走漏的了消息呢？”毕忠良哂笑一声，靠到了椅背上。

苏三省一怔，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道：“肯定是军统的 ‘熟地黄’！曽树就是被陶大春刺杀的，而陶大春只听‘熟地黄’的命令，之前抓的钱秘书并不是真正的‘熟地黄’！”

经过这次刺杀，苏三省更恨军统了，加上他的地位在行动处渐渐下降，苏三省才想到找那位老朋友买消息，尤其是那消息还与陶大春有关，苏三省恨不得立即抓到陶大春跟‘熟地黄’报仇，行事急了些，也正是如此他留下了很多可以让毕忠良攻讦之处。

曽树死后，毕忠良派人查探了一番，确实只有可能是那个飓风队队长陶大春做的，由此可以证明，‘熟地黄’依旧潜伏在行动处，可惜陶大春见一击不成，就迅速逃走了，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更加有用的线索。毕忠良也知道钱秘书只是个替死鬼，可这并不代表苏三省能任意将此事说出来。

“苏队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钱寿昌是‘熟地黄’一事是他亲口认的罪，也是影佐将军亲自下的枪决书，苏队长这话的意思是钱寿昌是被我屈打成招的还是说影佐将军枪毙错了人？”

毕忠良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三省额头上的汗珠更大了，随着他一低头，一滴汗珠便顺着他的脸滴到了地上，“三省不是这个意思，三省是说钱寿昌很有可能只是‘熟地黄’的党羽，他为了保全真正的‘熟地黄’才故意认的罪。”

“若真如你所说，这‘熟地黄’可真够神通广大的啊？”

“是啊，是啊！”

看着苏三省点头如捣蒜，毕忠良冷哼一声道：“哼，我看真正神通广大的是苏队长吧！我让陈深去抓‘医生’的消息泄露了，苏队长逮捕陶大春的秘密行动也走漏了，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秘密’这两个字被毕忠良咬得特别重，嘲讽苏三省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到这里苏三省算是明白了，毕忠良自己行动失败，怕影佐怪罪，就想让他苏三省替其被黑锅，苏三省不再辩解，面无表情的看着毕忠良，毕忠良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三省，审讯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其他牢房也没有一点声音，寂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