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方对决

　　【十】

　　言浠音阿昭！

　　伴随着结界的破碎声，言浠音的惊呼声在这时同时响起，琴音也戛然而止。

　　原来，就在言浠音建起结界的同时，明昭雪也建起了一个结界，承受了陆离的大部分雷击，替言浠音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之前就受了反噬的明昭雪在那一刹那没撑住，直接重伤吐血昏迷了过去，幸好言浠音就在她不远处，及时为她护住了心脉。

　　此时的谢容听到了言浠音的惊呼声，心神蓦地一松，但他知道，此时他不能回头。他手中的玄冰傀儡丝此时却忽然变得十分烫手，这时只听闻人慕惊讶地疑惑道。

闻人慕这是？

　　陆离这玄冰傀儡丝应该坚韧无比，且沾有剧毒吧？

被束缚的陆离此时轻声开口，那双殷红的双眼此时变得比平时更加妖异了，并且眼眶周围微微发紫。

　　说话间，他似笑非笑的薄唇隐约露出了两颗尖牙，他舔了舔唇，唇色却浸染上了一丝鲜血，鲜艳欲滴的颜色与刚才苍白的嘴角完全不同。

陆离月狼族的血统越纯，妖化程度越高，血液里的毒素也就越浓，若这毒进入我体内，我自然会死，但如今这毒却与我血液相融，所以现在……

　　闻人慕微微睁大眼睛，她似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莫邪快松开！

莫邪反应更快，顿时大喊出声。此时，陆离阴测测地笑了，抬脚重重踏向地面，一股大力向周围四散而去。

陆离晚了，你们已经……中毒了。

　　三人被气流冲飞出去，却都只是轻伤，很快站了起来。谢容此时低头看自己的手，才发现陆离的血液顺着玄冰傀儡丝沾染到了他的皮肤。没想到只是沾染到了皮肤，就有一种火烧似的感觉，而且……似乎这毒还会透过皮肤使人中毒。

　　他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四肢变得无力起来。

　　陆离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顿时挣开了束缚，他没有使用瞬移，速度却变得奇快，招式也变得异常粗犷狂暴。陆离首先冲到莫邪面前给了他下巴重重一拳，随后便依次将三人打趴下。

　　鲜血四溅开来，完全只是肉搏而已。

　　言浠音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她抱琴看着这场单方面殴打，却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苏舜钦紧紧皱眉，此时他与苏晨晔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陆离此时抬头看向言浠音，两人四目相望，眼中皆是一片血红。

陆离灵女，一年前焚楼之时我见识过你的火焰，如今，你可有修习到天心诀第十重？

　　苏舜钦阿音。

苏舜钦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

　　言浠音面色凝重，却未露怯。

言浠音你可以试试。

　　陆离好。

陆离勾唇一笑，双手开始凝聚妖力。其实他的手已经不算是手了，指甲变长也变尖利了，似乎那是一双狼爪。随即，他身形一变，一掌攻向言浠音的面门。

　　言浠音此时才知道面对面接下陆离的攻击有多难，一股无形的威压几乎完全锁定了她，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别无他法，就在陆离的手离她的脸还有一尺远的时候，言浠音轻轻拨动了琴弦，启唇道。

言浠音止！

　　仿佛时间都在那瞬间静止了，言浠音与陆离之间，两股强大的力量正面碰撞，释放出的能量几乎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就在此时，莫邪等三人忽然退后几步，站在了不同的三个方向，开始默念起咒语。红色的光芒忽从陆离与言浠音的头顶绽放，三人的鲜血在地上游离开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陆离似乎意识到什么，眼里红光大盛，身上腾起黑色的烟雾，妖力顿时呈倍数增长。

　　言浠音支撑不住，当即被逼得后退几步，但仍旧没被逼出圆圈。她怀中的木芙蕖一闪变为了发簪，浮在了她的面前。言浠音紧咬牙关，双掌拍出，不遗余力地使出自己的灵力。

　　蓬勃的妖力与灵力冲击着身体各个经脉，陆离身上的伤口在巨大的压力下崩裂开了，他脚下的鲜血也渐渐蔓延开，似乎被一种力量牵引，在地上绘出了繁杂的图案。

　　陆离原来如此，是这个法阵，原来你那日找杜若得到了这个，没想到我竟然被你设计了……

见到如此熟悉的画面，陆离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的所有事。

　　没错，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是言浠音他们四人约定好的。为了重现杜若所说的阵法，除了复原画出阵法图，更重要的是，画这阵法图需要巫族与月狼族一定浓度的鲜血。

　　莫邪和闻人慕都是月狼族，巫族则是谢容和言浠音，最后就是阵眼中心——陆离的鲜血。

　　要把他困在阵眼，这是只有言浠音才能做到的事。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不过，比起拥有深厚修为的陆离，言浠音的后续力十分不足，她仿佛面对的是一座高山，无可撼动的压力让她体内的血液沸腾燃烧，在皮肤表层凝成了血汗，染红了衣服。

　　明明已经是深冬，言浠音却觉得自己是在盛夏的烈阳下，炙热难耐，口腔里充满着一股咸腥味。她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血汗模糊了她的视线，脚下血水融入了阵法，体内天心诀功法运转越来越快，但空虚感也越来越明显……

　　“嘭”地一声，如同爆炸一般，言浠音最终没能抗住陆离的威压，整个人被高高击飞了出去。

　　苏舜钦顿时放下明昭雪，三两步飞身接住了半空中的言浠音。

　　言浠音完全没了力气，瘫软在苏舜钦的怀里，她此刻只觉五脏俱焚，刚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言浠音弄脏你的衣服了……

言浠音难受得厉害，却还是开玩笑一般对苏舜钦道。她的言灵术早就收起来了，但苏舜钦看到她眼里却满是血丝，渐渐起了层水雾，她很难过地道。

言浠音对不起。

　　苏舜钦知道她说的“对不起”指的是自己还是没撑住被陆离逼出了阵法，这样一来，千辛万苦才建成的阵法便会被陆离破掉。

　　苏舜钦心里一阵酸楚，头一次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北燕人而是九黎就好了，但他还是忍住了没用的自怨自艾，转而宽慰道。

苏舜钦胡说什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见阵法还没完成，陆离的表情也没有轻松多少，他断喝一声重新凝聚妖力。就在此时，无数道流光箭矢透过阵法所形成的结界向他射来，灿烂的光芒恍如夏日烈阳。箭矢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且其中一道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另一道击碎了他聚集的妖力，所落之处，燃起烈焰，皆成焦土。

他闷哼一声半跪在地，即使强悍如他，也无法很快再凝聚起刚才那般的妖力。

是杜若的神灵雨，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样的力量。

　　之前招来雷击的乌云此时已渐渐散去，一道素色身影从天而降，从血色结界正中的缝隙缓缓落下。

　　在她落地的那瞬间，整个阵法也就完成了，没人能再出来。

　　言浠音看到这一幕，不禁垂下了眼睫，语气悲凉。

言浠音杜若，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