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冥之中

王放楼上楼下折腾了几趟，终于把垃圾都清理出去了。祁强看着终于能看出颜色的地板砖，略感一丝欣慰。

王放家是loft单身公寓户型，一楼是厨房和客厅，洗手间和房间都在二楼。三十来平的面积，空间狭小，但是五脏俱全。

王放念念叨叨的说着买这个房子有多不容易，又念叨着自己差点没钱装修。反正是关于这房子的点点滴滴，在收拾屋子的时候王放事无巨细的念叨了一遍。

祁强也不伸手帮忙，也不是不帮，自己象征性的收一下茶几上的东西，王放看到都会赶紧拦下。祁强索性就在沙发上听着王放的碎碎念，昏昏欲睡。

王放都收拾好了之后邀功一般向祁强讨要夸奖，祁强想着，王放如果是条狗，怕是尾巴都会摇飞了。好在王放是个容易满足的，随口夸两句就乐的不行。

祁强刚敲了竹杠没多久，也不是没有钱。选择住在王放家也不是为了省钱，自己跟上头那位只是利用关系，保不齐哪天就撕破脸了。

住在王放这，最起码有个安全保障。不至于自己单枪匹马，被人下了黑手都没人知道。观察了这么久，王放这人比看着的要靠谱些。

祁强倒是不指着自己真有危险的时候，王放能救得了自己。只要王放到时候能把自己留的保命符送到某人手里，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这样的打算祁强当然没有现在就和王放说，王放的性格还是更适合循序渐进。既然住在一起了，自己应该有的是机会对王放渗透自己的想法。

“嘿！看我这脑子，光顾着收拾屋子了！阿洗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订外卖，可不能把我们伤员饿坏了~”王放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赶紧问祁强想吃什么。

“都可以，清淡点的吧”祁强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吃饭之于祁强，只是为了维持生命机能的正常运转。

“吃什么清淡的，你这小身子骨就得多吃肉补补。我跟你说啊，你不能太挑食，一挑食人就不长肉，不长肉他就瘦啊，瘦了就不抗揍。你看，这次就是个教训…”王放像摸了电门一样不停输出，念念叨叨的也不结束。

“对！你说的对！听你的！”祁强咬牙切齿的打断了王放接下来要说的话，祁强想着，太烦了，不行还是搬走吧。

王放做了一下午家务，祁强是坐了一下午沙发，到了现在，祁强觉得腰有些不舒服于是动了动身子。

“阿洗啊，你是不是坐累了啊？你先在沙发上躺会儿，一会儿吃完了再上楼睡觉。”祁强的动作没逃过王放的眼睛，王放边念叨边把祁强放倒在沙发上。

沙发并不宽敞，祁强躺下后就没了空隙。王放拿了个小毯子盖在祁强身上，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地板砖上，随手点了支烟。

祁强生前也抽烟，只是不抽这些遍地都是，便宜又劣质的烟。重生后一个多月了，王放第一次当着祁强的面抽烟，祁强竟然也想来上一支。

“给我一支”祁强自然的把手伸到了王放面前，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修长的手指，骨节都好看的像是精心打磨过。

“啥？不是，阿洗，你再给我说一遍？”原本悠闲的抽着烟的王放一下子拔高了嗓音，透露着一种难以置信。夹在手指上的烟缓慢的燃烧着，升起一缕白烟。

“我，我想试试…”祁强突然想起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于是改了口气，隐隐的透露出一点委屈。

“cao！试你妈的试！怎么失个忆还他妈不学好了呢！”王放狠狠的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语气里透露着愤怒和不可思议。

“不是，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能抽我就不能抽？我就抽支烟怎么了？”祁强被王放的反应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一支烟而已，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我就一小混混儿，别说抽烟了，吸d我都可以！你不一样，你是大学生，学习还那么好，正经的好苗子，学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干什么…”王放劝的可谓苦口婆心，像极了发现孩子不学好的家长。

“你还吸d？”祁强听着王放的话，重点却只听到个吸d。心里想着，这人要是吸d，自己绝对不能住在这里。

“不是，你什么耳朵啊！我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懂不懂！老子劝你别抽烟呢，你他妈听什么呢！”王放被祁强气笑了，还大学生，打个比方都听不懂！

“啧，跟谁老子呢？”祁强心里不爽，别说这小混混，自己亲爸也没敢老子老子的称呼自己。虽然知道自己身份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爽。

“不是，阿洗啊~我不是要凶你，抽烟真不是好事儿，你就别学了吧…我刚才语气不好，那是急的，你…你乖啊…”王放觉得祁强醒了之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有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好声好气的劝着祁强。

祁强看着王放在那像哄孩子一样哄自己，突然有点想笑，一时间竟然起了逗弄王放的心思。严肃冷漠了三十多年的祁强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想着莫不是换了身体的副作用？

“阿放~就一口，好不好嘛~人家就是想试试嘛~”祁强伸出一只手抓着王放的手臂，模仿着从前那些情儿哄自己的语气。很神奇的是，并没有觉得恶心，反而觉得这样玩很有趣。

“那…那就一口啊…我这可不是向你这恶势力低头，我这是让你知道，这玩意儿不好抽，让你以后断了念想…”王放哪能禁得住这样的逗弄，念念叨叨的，像是警示祁强，又像是在给自己宽心。

王放从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边，手里的打火机“咔哒”一声窜出火焰，瞬间点燃了这支烟。王放吸了两口，吐出了个不太规则的烟圈。

王放吐烟圈的时候，下颌微微抬起，衬出了脖子的曲线，很漂亮。喉结滚动，王放夹着烟往祁强嘴边递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把烟收了回来。

祁强有一瞬的晃神，感觉眼前这个小混混还挺好看的。看着烟快到自己嘴边又被收了回去，祁强支起了上半身，嘴向前凑去够烟。

祁强的嘴碰到香烟的时候，王放夹着烟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香烟吸到嘴里，没有自己想象的难抽，但味道也不算好。

祁强把烟在口腔里转了一圈，然后一抬头，吐了王放一脸。王放被这口烟呛的咳嗽了两声，小麦色的皮肤竟爬上了红。

整个时间很短，却好像改变了空气里的一些物质。气氛有一瞬间说不出的暧昧，祁强心情大好，觉得偶尔幼稚一下的感觉很不错。

敲门声响起，外面喊着外卖到了。王放腾的一下起身去拿外卖，由于起的太急还晃了一下。

外卖放到茶几上的时候，王放又开始念念叨叨，酝酿出的一点情绪被破坏殆尽。一会儿夹块排骨，一会儿夹块牛肉的放在祁强碗里。嘴里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多吃点，长点肉，身体好了啥都好了之类。

王放没吃几口，祁强的碗却被堆的满满登登。祁强有些感慨，挺好个人，就是长了张嘴。就像是，挺好个蛋，就是臭了。

祁强两世加起来第一次吃这么撑，不是东西好吃，就是架不住自己一不吃王放就念念叨叨。屋子里空间又小，祁强在客厅转了几圈当做运动。

本来王放是把吃完的东西习惯性的扔在了茶几上，被祁强说了一句之后，屁颠屁颠的就下楼扔垃圾去了。

祁强上到二楼，准备冲个澡。除了王放帮自己擦过身子，这么久自己确实没有洗过澡，祁强是忍受不了的。

刚到二楼就闻到了一阵焚香的味道，祁强顺着香味走进了王放的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镶嵌式的壁柜。

壁柜上只有一个牌位和燃着香的小香炉，祁强看到牌位上写着“祁强之灵位”。香快到头了，默默的燃着，夹杂着香精味的劣质檀香有些上头。

“阿洗啊…”王放难得的只叫了个名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牌位撤下来吧，我这不是活着么，供生人牌位可不吉利。”祁强以为王放是给正主立的牌位，想着这小混混竟然还有点神神叨叨。

“阿，阿洗啊…这牌位供的不是你…”王放有些不知从何开始说起，一时语塞，急的直挠头。

“不是我？那还有谁叫祁强？”祁强被王放弄的有点迷惑，这人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真是难得。

“嗨！我跟你实话说了吧！鼎盛集团的祁强，祁总，我供的是他…他…他在你出事的那天也出事了…”王放在哄着祁强住自己家的时候，忘了有这档子事。到家想起来了就在想怎么跟祁强说，却没想明白。

“祁总？你供他干嘛？新闻上不是说他畏罪潜逃途中车毁人亡了么。”祁强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一瞬间懵了，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

“阿洗啊，祁总他对我有大恩，他，他如今出了事，连副尸骨都没留下，墙倒众人推的，我想着也不一定有人会想起来祭拜他，所以做了个牌位在家供着…”王放像倒豆子一样说着，祁强却越听越迷惑。

“祁总那样的人物是大英雄，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他对我有恩，有大恩。我别的又帮不上祁总，连买块墓地的钱都没有，只能弄块牌位在家供着，保佑他在下面别遭罪，投个好胎。阿洗，我知道你俩同名同姓的你肯定心里膈应，但是这牌位我必须供着，我也就能为祁总做这点事了，阿洗，你别怪哥哥啊…”王放一口气说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

“你俩都接触不到，祁总对你能有什么恩？”祁强想了半天，自己是重生以后才认识王放的，对王放的印象也都是重生之后的，之前的自己绝对没有认识这个小混混的可能。

“阿洗，我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