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魇缠绕

七巧会得一些煎药本领，如今倒是十分派的上用场的。紫胤在屋子里打坐禅修，她便在外边，支起一个小炉灶，搬过一只小木板凳，对着那小药锅扇蒲扇。

这草药的味道煎起来是有几分苦涩味道可闻的，顺着门缝或是窗户纸，就传到紫胤的鼻子里，有一阵儿，他就那样睁眼睛坐着，一动不动。

在门中与七巧抬头不见低头见，紫胤总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却也说不出来。只是遇见她之后偶尔午夜梦回，自己总会梦见一位叫言清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素白纱衣，婷婷袅袅，手中半抱着琵琶，坐在那江边游船上，手轻轻掩着嘴笑。

这让紫胤十分不解，自己就是未曾上山之时，也不会去那琵琶船上听姑娘们唱小曲儿听，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然而一连几天，他都入梦，可看不到那姑娘的样子。也是前几日在除祟时，意外受人算计，坠入梦魇之中，他头一次过去请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

她回过头，湖水被灯光照的潋滟，斑驳的光映在那女子脸上，她的面容陌生又熟悉，紫胤细细端详，那分明就是，成年之后的七巧的样子！

七巧尚未成年，脸上依旧十分青涩，就是紫胤如何有想象力，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梦魇，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两人有什么渊源。

他来不及细琢磨，七巧便端着煎好的药进了来。时间确实过去些日子了，这七巧刚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姑娘，如今脸上也已经渐渐的有了棱角，紫胤看着她，不禁有些出神……这样子，和他梦魇之中愈发重合了。

七巧端着煎好的药进了来，她敬重紫胤真人，也由衷的爱戴他。她心中明白，若是没有紫胤真人那日点头首肯，她是断然无法在这山中无忧无虑长大至今日的。

虽说和这不太爱说话的长老相处起来颇有些尴尬，但是七巧却也乐得照顾他，也算是报恩了。

一碗药汤摆在紫胤真人面前，七巧俯身行礼，却迟迟不见紫胤真人有动作，他就依然笔直坐在桌案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药碗，就是不肯端起来。

七巧隐约记得，自己那山下的弟弟，终年缠绵病榻，厌倦极了那褐色的药汤子，每次母亲亲自端药到他面前，期盼着他喝下去就好了，他不愿意喝，却怕伤了母亲的心。

那时候弟弟脸上就是这种表情，七巧忍不住偷偷抬头，多看了几眼这高高在上的长老，如今脸上精彩的表情，他莫非是……怕苦？

七巧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就告退出去了。她轻轻掩上了门，就跑到了后山厨房去，找掌厨要了许多甜腻的糕点来。

等她端着堆摆整齐的糕点再次回到紫胤真人的屋子时，他竟还是那个姿势丝毫未动。七巧偷偷伸手探了探那明显一口都没有被喝掉的药汤子，还好，还是温热的，若凉了，药效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