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

酒席过半，容梨寻了借口抱着酒壶独自跑去了院子外面。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扶着墙好一阵咳嗽，伴随着咳嗽，喉间又有血冒出。她赶紧取了帕子将嘴捂住，喉间的血尽数吐在帕子上。容梨一阵头晕目眩，挨着墙缓缓坐下。她看了眼帕子，这才发现上头除了血，还有些细碎的内脏残渣。

容梨呵，看来……大限将至啊。

容梨收好帕子，捂着脸欲哭无泪。今日大仇得报，她也不欲哭哭啼啼，可心里沉重，实在无法坐在桌前和他人谈笑。再加上身上蛊虫发作，疼的难受。若不是酒烈，烧的她大脑发麻，只怕还得在地上疼的打滚。

温客行里面正喝的开心呢，偏只有你，偷偷跑来这里躲着。

容梨听见脚步声，快速捞起袖子擦了把额角上的汗。她扭头就见温客行提着一壶酒走到她旁边也挨着墙坐下。

温客行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赵敬被打入尘埃。你我也算大仇得报，怎么你反倒看起来不开心？

容梨我哪有不开心？

温客行你那笑容端得是敷衍。沈慎那厮蠢得很，他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容梨似笑非笑，长长呼出一口气，抱着酒壶喝一口酒。

容梨也是。咱们相处这么久，谁骗的了谁。

温客行可是因为那老怪物，你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容梨有那么一点。太师傅平生从不撒谎，可今日他那样说，只怕是为了不下我脸，省得我在众江湖人士面前难堪。

温客行……倒是我拖累你。若不是为了我，你跟那老怪物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有时候我是真觉得，你跟阿絮怕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我。

容梨行了，就算再来一回，我依旧会那么做。我自己选的，便没什么好说的。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倒霉不倒霉的，不至于，你也少往自己身上贴金。

温客行贴金？合着到了你这儿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容梨我是怕你自我意识过甚，便寻思着敲打敲打你罢了。

温客行哎，容梨。

容梨嗯？

温客行还记得小时候咱们比抓蝉那一次吗？

容梨记得，怎么了？

温客行其实我赢走你那砂板糖后，压根一口都没吃。我娘给我买了串糖葫芦，我一高兴就把砂板糖忘在脑后了。等我记起来，糖早化了，粘了我一整个衣兜，结果我被我娘逮着好一顿骂。

容梨你小时候可不就是个混不吝的？

温客行那是你每次总让着我。若不是我耍赖皮，你可不会输，但你最后还是将所有的砂板糖都让给我了。

容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温客行不知道什么？

容梨不是我让着你，我记仇的很。我给你递的水里偷偷掺了好几只死蚂蚁，你看都不看就喝下去了。

温客行容梨！你，你——

即使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温客行想起那杯水里被放了死蚂蚁，依旧难受地扼住喉咙想要呕吐。容梨冲他咧嘴，笑的得意忘形。

容梨所以说呀，不必说我让你这类的话。这么久以来，我不亏什么。

温客行听出容梨话中的深意，假吧意思扭曲起来的脸一时僵住。他不好意思地收起双手，抓着酒壶好一阵摆弄。

温客行谁说我觉得亏欠你了！少自作多情！

容梨阿行。

温客行做什么？

容梨就这几日，咱们寻个好一点的天气，一起回去祭拜甄伯伯和妙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