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船公没了气儿,除了顾湘,破庙内的几人都出去帮手刨坑,等土堆埋好,容梨看着那小山高的坟包,眼前闪过的就是自己埋葬甄家夫妇的那一幕。她皱起眉扭头不愿继续看,拍了拍张成岭的肩膀便回了破庙。
此时破庙内只有一个忙着烧柴热食物的顾湘,见有人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干活了。
容梨姑娘可要帮忙?
顾湘不用不用,都是我做惯了的事。
对方既然不需要帮忙,容梨也不强求,独自席地而坐。顾湘倒是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顾湘说起来,你刚刚那手刀法使得可真利索。
容梨彼此彼此,姑娘的鞭法也叫我大开眼界。
顾湘被人夸奖,脸上笑眯眯的,眼中也带着不容错辨的自得。她高兴了,又将手里烤好的干粮递给容梨。
顾湘可要用些?
容梨多谢。
容梨接过烤饼放在嘴边小口咬着。不一会儿温客行从庙外大喊着让顾湘准备吃食,顾湘连声应下。庙外三人回了里头,五人分散坐开围成一圈。食物尚未备好,容梨看了看没精打采坐在一旁的张成岭,从衣襟里掏出油纸包好的几块糕点递给他。
张成岭蓉姐姐,你自己吃便好。
容梨拿着,我连续数日吃的都是这家糕点,腻的慌。
张成岭只好接下糕点捧在手上,容梨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正好顾湘烤好了其它几块饼,先递出一块给温客行。温客行拿着饼慢条斯理地在周絮身边坐下,欲将饼让出。
顾湘主人,你先吃,我伺候他成了吧?
周子舒虽接过了顾湘手中的饼却迟迟不入口,被顾湘好一番取笑。
温客行兄台若信不过,请吃这个。
周子舒我不饿。
三人唧唧歪歪半天,手中的干粮都成了摆设。容梨在心底翻着白眼,拿过被周子舒放在一旁烤好的饼将其从中间掰开,又从怀里掏了另一包油纸出来打开。那油纸里头并非糕点,而是风干的酱牛肉。她取出几片一股脑塞进饼中,再握着那饼递给张成岭,张成岭却蠕动几下嘴巴皮想要拒绝。
容梨吃。
张成岭蓉姐姐,你先吃。
容梨推拒什么?又不是没有了。我再做便是,你吃你的。
顾湘盯着容梨放在膝上的那一油纸的酱牛肉,眼中带着新奇。
顾湘你可真有意思,出门在外,又是糕点又是牛肉的。
容梨是我贪嘴,让姑娘见笑了。
见顾湘盯着酱牛肉的眼神泛着光,容梨有些失笑,拾起膝上的油纸包递给她。
顾湘这怎么好意思?
顾湘嘴上客气,手却乐滋滋地接过了油纸包。
温客行阿湘——
温客行意思着轻斥顾湘一声,转头对容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客行我家婢子无状,失礼了。
容梨无妨,姑娘率直,大大咧咧并无不好。
温客行对了,姑娘是叫月容?“谁怜澹素朝天面,自现光明满月容。”倒是个颇有意境的名字。
容梨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此刻脸上还顶着一个无比刺眼的胎记,一时也分不清温客行究竟是在称赞她还是嘲讽她。再者,是岳融而非月容,不过她也不打算辩解,岳融也好,月容也罢,终归都不是真名。
容梨公子谬赞了。
张成岭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是芙蓉的蓉。
温客行在下温客行。
容梨温公子。
顾湘月容姑娘,你姓什么呀?
容梨可没考虑到这一遭,被人突然一问,不慌不忙地借了叶白衣的姓氏。
容梨……叶。
温客行目光投向不知何时懒洋洋卧倒的周子舒,笑容意味深长。
温客行周兄——
周子舒不等温客行说完便打断。
周子舒还未谢过叶姑娘与这位小善人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
容梨客气了。
顾湘你别叫我小善人了,听得叫人汗毛倒立。我叫顾湘。
周子舒咱们还真是有缘——该遇上的时候遇上了,不该遇上的时候也遇上了。
温客行缘乃天赐,周兄和张家小公子不也是一样莫名有缘?
容梨安静地看了眼阴阳怪气的温客行,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客行张公子,你身上有伤啊?
温客行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张成岭身上。
张成岭我没事,多谢温公子关怀。
温客行有伤便要尽早调治。小可家传一点浅薄医术,你若不嫌弃,我大可——
张成岭不用!我没事!
张成岭身怀秘密,温客行一说要帮忙看伤,他心底慌乱,反应过激地一口回绝。周子舒瞧出他的为难,翻身而起。
周子舒他都说了,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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