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隔壁的女人

物以希为贵，尤其是女人。

江城市看守所有十几个牢房 ，罪犯有一 百多人，在这里住久了的犯人， 没有见过女人，尤其是那些，秀发飘逸，魔鬼身腰三十几岁的女人，对他们来说，见上一面也是春雨的滋润，就是四五十岁徐娘半老的女人，也是宝贝。

一天夜里，大概有两点多钟，夜深人静，没有月亮，繁星满天。

一辆汽车的马达声，打破了监狱夜晚的沉静，微弱的星光下，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女警，和一个罪犯

醒着的犯人，知道又来了新的犯人了。

这里的住久了的罪犯，关在牢房里，外面的事也能猜个八九分，那个看守犯人的狱警，家是那里的，脾气秉性如何，那个厉害，那个脾气好，都摸个差不多。又比如听厨房切菜的刀声，就知今天是吃土豆，还是吃萝卜。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听到隔壁的二六五牢房，有狱警开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个女人的说道：，”我的刷牙用具拉在办公室里了”。

声音清脆而响亮，听起来这个女人，也就是三十多岁，是南方江浙一带人。

听到她的声音，好甜，像山间潺潺流水，极远的，又是极近的，似在呜咽，似在低吟，。

狱警没好气的说：明天给你拿来就是了””

两年多没有见过女人，也没听到过女人的声音，很想谋她一面，然而，那是异想天开，不可能的事。

二六五牢房，可能是小号，据老犯人讲，那里经常关死刑犯，可能死刑犯还没产生，这个女人独占了鳌头了

。她来后大概有十天左右，八届十一中全会闭幕。

一个值班的狱警，给二六五牢房送报纸，将一份人民日报从小窗口送进去，对女犯人说：'你好好看看吧，把叛徒内奸工贼、刘某某永远开除出党，你还有什么说的。那个女囚发怒了说：刘某某同志是革命的，谁也别想抹杀他，在中国革命中的功劳，他是老布尔什维克，

狱警大声喊，别说了，敲着牢门骂道，你她妈的给我闭嘴。那个女囚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这是个人野心家搞的阴谋，----狱警再一次骂他，住嘴，住嘴”她还在 喋喋不休得说，因她是南方人，说话又快，有些听不清了。

二六四号的犯人，对女囚的议论惊呆了，惊呆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众人面前，滔滔不绝地为刘某某辩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不是找死吗。

全国各地，打倒刘某某的大字报，小字报，铺天盖地，高音喇叭，昼夜不停地喊叫打倒刘某某，而这么一个弱小女子，竟敢冒天下大不违，为他辩护。真有点，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的气概。这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

文远想，人不畏死，奈何以死而惧之。反标不是我写的，死也不能承认。

狱警和女囚的辩论，不欢而散，狱警回到所里，他和领导汇报了女囚的情况，郭所长一听也火子了说;‘’走，同志们，会会这个王八蛋”。

说着解下了皮带，握在手里。

文远听到号房外，擦擦擦的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开二六五牢房的门声。

一个狱警将女囚拉到院子里，又听到皮带抽打声，拳脚相加声，足足打了两分钟。

只听到狱警的叱骂声，没有听到女囚的哀求声，听到皮鞭抽打声，没有女囚的痛苦的呻吟声。

文远想，英雄啊。

二零四号房的罪犯们，拿着毛著作样子，无心再读下去，心理暗暗佩服这个女人比咱男人有骨气有胆量。

大概过了一年的光景，萧文远的案子有了进展，是向好的方面转化。

是什么信号告诉我的，让他代替无罪释放的王树，给犯人做饭吃。

文远 自由多了，早晨七点出来，收拾厨房，扫扫院子，还可以在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

这个美差，让所有的犯人羡慕，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怜的人们。

一天下午，大概四点钟，一个狱警押着一个女囚向厨房走来，这个女囚三十多岁，身材阿娜多姿，是个窈窕女，走近一看，面目虽然憔悴，但秀气，还是很惑人的，文远想，这就是那个保刘某某的女犯，

。到了厨房，狱警对她说：'拿走你的饭，两个窝头，半碗菜'。

她什么也没说，扭头向厨房外面走。

狱警喊:“回来，端走你的饭，又闹绝食了”

她继续向前走，向她的号房走去。

狱警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她，一脚将她踹倒。院子里的三个狱警也赶过来，参加战斗，对她拳打脚踢一番。

管伙食的班长，拿了个短擀面杖，也追了出去，用擀面杖戳她的两肋。

她不呻吟，她不哀求，默默的忍受这酷刑。

不知那位先生，打到人家女人的隐私处，她骂了一句，臭流氓。

她爬起来，后背上都是尘土，慢慢地向她的牢房走去。

文远想，这个女人真的不寻常，如果是我，一群人打我，早就哀求了，大声喊叫，大声呻吟了。

文远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模糊了，可觉得越来越高大。

大概过了半年的光景，七零年元旦前夕，夜里有警察打开，二六五号房，她被提走了。

女囚上了一辆吉普 车，由两个警察押送，汽车出了监狱的大门，消失在江城的茫茫的黑夜里。

太阳出来，星星落，一天天过去了，再也听不到，二六五号牢房，那个女囚的声音了。，

萧文远有种失落感，是对那个美丽的女囚的眷恋，还是为她的不畏强暴，永往直前的气概所征服的敬意和爱戴，这个女囚，永远消失了，他感到置身在一个沙漠里，没有人烟没有绿地的寂寞，这种感情，大概是她的坚贞不屈，为了真理而战斗精神所感动，从而产生的敬仰和眷恋的感情，这种情感的升华朦胧情感，在脑海里盘旋，几十年过去了，还一直在怀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