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险

一片混沌。

　　黑色的空间无边无际，只能看到身外不超过三米的地方。

　　那个机械声音又一次响起：『你愿意成为我的宿主吗？』

　　蒋纤纤身上套着浅粉色卡通睡衣，面无表情的光脚站在原地，不回答它。

　　动作带着很明显的拒绝意味，系统又不解的问：『为什么？』

　　蒋纤纤已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刚开始这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问她问题，她还耐心的一一回答，明确表示自己不愿意，因为没兴趣。

　　可是她每次拒绝之后，不到五分钟，系统就又滚车轱辘似的问一遍这几个问题，她没办法，只能不搭理它。

　　从她进入梦乡忽然被一个黑洞传送到这里，到现在又一次拒绝系统为止，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系统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你出去”的架势。

　　人类对未知都是恐惧的，蒋纤纤还真有点儿怕系统不放她回去，让她渴死在这里。

　　蒋纤纤心里胡思乱想着，机械声音再次响起：『你愿意成为我的宿主吗？』

　　蒋纤纤无奈的再次重复：“我真的不愿意。”

　　系统不解：『为什么？』

　　蒋纤纤纤细的眉微微拧起：“没有为什么，我没兴趣。真要讲个因为所以的话，你又为什么这么固执的纠缠我？”

　　系统木然现字：『问题涉及内部机密，恕本系统不能告知。』

　　蒋纤纤的好脾气快要消磨殆尽了。

　　不给准信还不许她拒绝，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她才不要答应！

　　赌气一般就地坐下，她把脸埋进了臂弯。后来系统再问那几句话时她就干脆不回答了。

　　她就不信系统能直接把她禁锢在这里。

　　这肯定是个梦，明天起床就没事了。

　　蒋纤纤以往都是能赖床多久就赖床多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期盼天亮过。

　　天亮了……她就能被温研或者其他什么人叫醒了吧？

　　一分，两分……不知多少分钟亦或多少小时过去了，蒋纤纤心里越来越没底。

　　人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乱想。蒋纤纤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她想起了现实里与自己卧室不过一室之隔的爸爸妈妈。

　　她的妈妈是南方女子，长相是那种很温婉的漂亮。眼睛尤其漂亮，笑起来会给人一种很温和很慈祥的感觉。这个时候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着急的掉眼泪啊？

　　她又想起了爸爸。爸爸年轻的时候长的很帅，现在经过岁月的沉淀更有男人味了，却因为常年执行任务，饥一顿饱一顿，落下了胃病，一着急就胃疼。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因为忙着找她而犯了病？

　　还有从小疼爱她的奶奶，小舅舅，还有温妍她们……

　　无数人的形象在她脑中闪现，被系统“绑架”的委屈和对未来的恐惧掺杂在一起，她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涨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不能哭。蒋纤纤你不能哭。

　　你不能认输。

　　绝不。

　　忽然，系统发出一声脆生生的“叮”，蒋纤纤居然从里面听出几分着急。

　　『叮·检测到宿主父亲于厨房昏迷，请宿主尽快绑定协议走出空间拨打120。』

　　蒋纤纤乍一听到系统的话懵了一瞬间，随即猛地抬头：“我爸爸……出事了？！”

　　『初步断定昏迷原因为胃癌，请宿主尽快绑定协议走出空间拨打120。』

　　蒋纤纤在得到系统答复的一瞬间咬紧下唇，“担心这是系统骗局”的思绪和“爸爸不会真的出事了吧”的思绪相互争斗，在几秒内做出了判定：“好，我签。”

　　系统迅速现出一行大字。

　　『系统保密协约

　　1.宿主绑定系统后，在任务全部完成之前不得以任何方式对外宣扬系统的存在，否则将被系统带到外太空进行人道毁灭。

　　2.宿主不得随意崩坏世界剧情，不得划水任务，否则惩罚同上。

　　3.每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宿主都可选系统随机奖励，且系统将在任务全部完成后脱离宿主，不会对宿主的身体、灵魂造成损害。

　　甲方协定人：一片马赛克

　　乙方：请宿主填入名字』

　　蒋纤纤大致浏览了一下三条条约，在看到甲方协定人名字上面覆盖着的马赛克后眉心狠狠一跳，却没有丝毫犹豫，几乎算得上是无师自通的意念一动，乙方协定人的空位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大字：蒋纤纤。

　　三个大字完美的契合了整份协约，柔和的蓝光由黯淡慢慢明亮，蒋纤纤被晃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模糊了。

　　“嘀嗒――”

　　“嘀嗒――”

　　“嘀嗒――”

　　月光顺着窗帘的间隙探入头来，照出墙壁上的挂钟，挂钟一丝不苟的摆弄着胸膛里的三根针，尽职尽责的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

　　往日微弱几乎不可听闻的挂钟运转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蒋纤纤猛然惊醒。她睁开眼坐起身，呼吸尚有几分急促，眼前模模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才看得清东西了。

　　她顺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看去，夜光挂钟清晰的显示出时间：凌晨一点。

　　秒针还在转动，蒋纤纤的意识逐渐回笼，脑子里忽然闪出系统的话。

　　爸爸……有危险！

　　顾不得多想，她起身奔向厨房。

　　……

　　凌晨一点，平安医院。

　　亮着红灯的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三个人。

　　坐在最左侧的中年妇女手放在中间的女孩背上，一头亮丽的长发略显杂乱的披散在肩头，眼眶、鼻尖通红，唇角却勾着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哑声道：“纤纤，别哭了，你爸爸最疼你，他不希望醒来看到你这样的。”

　　蒋纤纤哭得声音囔囔糯糯的：“……妈，我、我没事。”

　　温妍红着眼眶皱着眉头坐在旁边飞快的打字。

　　开水：爸，帮个忙。

　　开水：不在？

　　开水：［视频通话已被挂断。］

　　开水：［视频通话已被挂断。］

　　开水：［视频通话已被挂断。］

　　温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打视频，你妈妈睡着呢［哈欠］［哈欠］

　　开水：……

　　开水：蒋叔叔胃病犯了，大半夜晕倒在厨房，幸好纤纤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里抢救着，人肯定不会有事。但是刚才我陪纤纤去办手续时看到钱数不算小，前些天纤纤和我说他们家刚给他们那个吸血鬼小舅舅寄了钱，又因为给蒋奶奶修老宅子几乎花光了积蓄，你看咱家能不能先拿出积蓄帮帮他们？

　　温桓没回复，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当头就是一句：“你这孩子，出了这种事不早告诉我。快把手机给你林阿姨。”

　　林曦接过手机，看到备注是“烂摊子”时还有点不明所以，待听到温桓的声音传来后就明白了。

　　顿时哭笑不得。

　　这孩子，把老温当收拾烂摊子的人呢。笑归笑，笑完之后林曦心里又由衷的腾起一股暖意。

　　尽管老温还没说话，她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了。温研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想必也是听纤纤说了家里的事，这才找老温帮忙的。

　　果不其然，温桓沉吟半晌，开口道：“林家妹子，我听小妍说老蒋胃病犯了，是不是后续还要住院治疗？”

　　一提起蒋致远，林曦不由得又有些哽咽。可她努力将哽咽压下去，镇定道：“大概率是这样的。”

　　想了想，她又说：“老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钱，谢谢你和绵绵的理解，我这辈子都记得你俩……”

　　说着说着就又哽咽了。她们家何德何能能结识老温家这样的朋友啊。

　　人家都说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蒋致远是一名市级刑警，为人刚毅正直，平时朋友有什么事来求他他都不答应，坚持公正执法，这会儿忽然倒下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来看他们家的笑话。

　　所谓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致远醒了，得和他好好商议商议怎么还这么大的情。

　　正想着，手机那头传来温桓的声音：“林家妹子，我和绵绵这就去医院找你们，你别慌。”

　　林曦觉得麻烦人家不太好意思，刚想拒绝，那边就传来冯绵绵沙哑温柔的声音道：“小林，别拒绝我们啊。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好做事，还是我们过去帮你吧。”

　　温桓附和自家老婆：“对啊林家妹子，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不用怕麻烦我们的，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就成。”

　　冯绵绵又道：“哎呀，不说了，我们赶紧换衣服出门啦。”

　　开水：［对方已挂断语音通话。］

　　林曦怔怔的望着屏幕上的几个大字，明白对方是为了让自己没时间拒绝才挂断的，眼眶又慢慢酸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