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外的叹息,温以南不觉好笑。林叔是师父身边的老人,经过天医门最辉煌的时代,备受赞颂,万人称颂,如今的境遇总是让人旧情难消。
只是……
温以南摩挲着掌中的铜镂眉叶。
师父一生重诺,这象征着君子之诺的眉叶天医门拢共不曾送过几片,承诺既出,重若泰山。山门不在,德行不改。
她不愿师父的一生,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点。
可当真让天医门重立玄门,怕也是违背了师父生前之愿。
这一遭红尘是孝与义狭缝间的勉强行走,能容下的不过寥寥一人,这偌大的天医门却早已没了归路。
“站住!”轻灵的少女嗓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们想路过,留下买路财!”明明毫无底气却非要装得盛气凌人的可爱,且业务似乎不太熟练。
“……”
温以南在马车帷幕之下只听到林叔更加无奈的叹息。
马蹄草踏之声伴随着劝解,“小姑娘,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啊。”林漠苦口婆心将几锭碎银子塞到小姑娘手里,语重心长道:“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以后要是缺钱花,你好手好脚地,在城里做点杂役跑腿的活计,也能养活自己……”
可那女孩似乎并不领情,抬手便将林漠手中的银钱拍落在地,色厉内荏,“谁要你的破银子,姑奶奶劫的是人!”
银钱被拍落,林漠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方才一击,分明带着微弱的灵力,目光不觉变得犀利,这个姑娘竟是玄门中人。
“我要这马车里的人!”女孩叉腰,指着马车趾高气昂,一定一顿,连威胁都颇具可爱。
林漠却没了初时的随和,“姑娘究竟何意,不妨直说!”
到底是执掌壶济堂多年的一把手,便是医者仁心,温和有礼,摆下了脸色也带着些许上位者的威严。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这车里的人!”这罗里吧嗦的臭老头是不是傻,听不懂人话?
“姑娘,老夫这里奉劝你……”
“老林。”
老林一愣,自觉愧疚,竟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及,叨扰了少主。
“姑娘,你想劫的可是在下?”
那女孩一见蓝衣帷帽,款款而来的温以南,心里却打起了突突。
这,这,这和主人给她的故事走向不太一样啊!按照主人的故事,现在该是被劫之人嘤嘤嘤哭着害怕,然后主人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完美相遇了呀!
“我,我……”没了准备,女孩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的话本里可没写下面的剧情啊。
“姑娘可是还未想好要如何处置在下?”长裙翩跹,女孩却莫名有种被纳入陌生世界的窒息感,温和得让人无处可逃的窒息感。比在主人身边无缘无故缭绕的杀气还让人觉得压迫。
“哎呀,侍女无状,叨扰了两位,还请二位原谅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清隽雅士,玄衣素裳,青笛玉韵,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当然若是能忽略走近众人时狠狠刮向女孩的眼神,想来会更显得龙章凤姿。
女孩被男子吓得一颤,嘟了嘟嘴,默默后退了几步,莫名就躲到了温以南身侧,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自己故事编这么烂,干嘛怪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