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从前小时候阿爹最喜欢抱着她坐在那个大石头上,阿桑看着昏暗的夜空。
阿娘苦心经营,就是为了复隋?
那她和哥哥算什么?
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和哥哥忍辱负重十六年,可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她自己那个荒诞无稽的梦,阿娘说得没错,她是阿爹的孩子,可她也是她的孩子……她以为自己不争不抢就可以好好的……
说到底,她们都一样,都是懦夫……
忍辱负重……太可笑了……为了她和渉尔……究竟是为了她和渉尔还是前朝……
阿桑想不明白,若是为了她和渉尔,现在又为何要这般做……明明说好等她长大的……又食言……精心策划,囚禁阿爹,利用阿诗勒部,逼走阿哈,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像利刃,在阿桑心口划出一道又一道口子。
一夜之间,她那个貌合神离的家,支离破碎。
阿桑第一次感觉到了成长的痛苦。
她把可敦禁足了的消息传的快,渉尔得了消息,二话不说就跑来了。
阿桑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阿桑在石头上坐了整整一夜。
阿诗勒渉尔…………
渉尔不可能不知道可敦禁足可汗,他比起阿桑来,更加懦弱,他看着眼前神情可以算得上漠然的妹妹,第一次感觉他们之间好像已经隔了那么远,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妹妹……现如今……他拥住了坐在石头上目光呆滞的阿桑。
阿诗勒渉尔是哥哥错了。
阿诗勒渉尔图娅……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听着渉尔的话,阿桑眼眶酸涩,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阿桑哥哥……
阿桑图娅,图娅,真的好害怕……
阿桑怕面对这一切,阿爹的死,阿娘的癫狂,哥哥的离开,阿哈的失踪……
可她又不得不面对。
…………
千叮咛万嘱咐让渉尔不要听阿娘的话去复隋什么的,阿桑准备带着延利可汗去中原求医,听闻中原有一术士,医术了的,兴许……阿爹还有救……
又安排了一队人马去寻阿哈,阿桑看了看坐在马车内昏迷不醒的阿爹,延利可汗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那毒……已然深入他的五脏六腑,本来他不愿来,阿桑跑来反耽误太多时间,硬是把延利可汗带上了。
阿桑阿耶,你要喝水莫?
阿桑穿着素衣,看着有些眼中清明的延利可汗问道。
阿耶是中原人的叫法,他们此次前来,行踪不便让人知晓。
做戏做全套,阿桑总算不用叫延利可汗父汗了,阿桑不爱那么叫他。
延利可汗这身上的担子卸了下来,倒是精气神好了不少,他看着自己明艳的图娅,想要摸摸她的头,他的图娅……终归还是长大了……
延利可汗你喝便是,父……阿耶不渴。
阿桑笑了笑:
阿桑我也不渴。
阿桑阿耶要吃杏仁酥吗?
阿桑杏仁酥可好吃了
阿桑掐起瓷盘中的一块白色糕点。
她平素笨手笨脚,唯一做的还不错的便是这杏仁酥,现在倒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延利可汗笑了笑,有些虚弱的咳了起来:
延利可汗阿耶……咳咳……你吃便是……
阿桑顿了顿,掀起帘子看了眼在外头赶马车的疾冲,没错,就是疾冲,还有另一边的皓都。
阿桑你们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