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锦

雾气消散，这年我及笄了。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面带妆容呢，铜镜前的我口齿唇红，下人们都夸我今日更好看了。

阿肆走进来看着我，他抿了抿唇，我问他今日我美吗？

他点点头不说话红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及笄是高兴的事啊。

外面高朋满座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要不是我及笄，我还不知道京城在有这么多与我年纪先当的青年才俊呢。

他们谈吐不凡，总逗我笑，话也很多，和他们聊天很开心，但他们都没我的阿肆好，阿肆在我冷的时候给我捂被窝，在我热的时候给我扇风扇，在我馋的时候给我买徐记的糕点。

我可以与他们交朋友，但注定要嫁给阿肆的。

及笄过后，阿肆不在房内伺候了，他改在门外做侍卫了。

阿娘也不许我出去了，阿娘让我学女红，说是以后结婚要用的。

为了阿肆我忍了，我从前最不爱待在院子里，因为这冬天冷夏天热的，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方便我翻墙 。

而如今，我只能靠着这一面墙和阿肆聊天，也不算聊天吧，多数都是我问他答。

这日我绣着喜服又不小心扎到自己手了，别说红红的和这喜服真相配。

阿肆听到我厮的一声问我：“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桃可在你身边？”

“没事，就是手被扎了一下。”阿肆还是阿肆，总是在我受伤的时候才会多说些话。

我们就隔着这面墙渡过了春夏秋冬，有时他会向院子里扔来他雕刻的小玩意儿。有时我会向院外扔去我绣的荷包。

我的女红越来越好，阿肆的雕刻也越来越精细了。

我又不是傻子，及笄之后就不能出门了，因为及笄后就能嫁人了，女孩子再想出闺阁就是出嫁那天了。

前年母亲让我绣的被面也绣好了，我问过阿肆：“不如你带我走吧！我们仗剑天涯。”

他摇摇头嘴里含糊着，应该在吃我递给他的桃酥：“小姐.....”

身份有别于理不合，他总是拿这句话搪塞我，我听都听够了。

这一日终于是来了，三皇子来提亲了，阿爹也同意了，我问阿肆：“你可愿带我走？现在抢亲可还来的急。”

他咬着我做的糕点不回答，我不死心再问了一遍，后来他说：“小姐莫要打趣阿肆了，小姐日常事宜，阿肆都交代小桃姑娘了，想必不会出错了....”

“可我只想让你一辈子陪着我！”阿肆这是你第二次说这么多话，可都是些我不爱听的，阿肆走近擦了擦我的眼角，原来我哭了阿。

每次都是这样，阿肆一哄我就好了：“哼！我生气了。”

“小姐莫要闹小孩子脾气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不再是我一闹就亲亲我的阿肆了。

大婚那日我终于又见到了阿肆，他瘦了也憔悴了，他见到我好似有话说，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美吗？”小桃以为我是在问她呢：“美的美的。”我眼睛瞟向他，不知道他在透过我看谁，竟然出神了。

小桃要为我带红盖头，却被他抢了过去，他的手很好看，和当年拉着我手偷跑出去玩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些茧子。

我们离的很近，近到他的心跳我都能听到，他呼吸急促，也很克制，只是带个红盖头罢了他却流泪了，奇奇怪怪的。

我很想再问他：愿意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