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回到明公馆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一身疲惫不堪地倒在沙发上。阿诚替他整理好房间,阿香走进来告诉他明镜正在小祠堂等着。明楼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出“三娘教子”的戏码。可这戏码虽在明镜手上,唱本却在自己心里。
小祠堂密室
明镜跪谢!
明楼双膝跪下。
明镜我今天要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住在酒店里?
明楼大姐误会了。
明镜误会?那请问新任汪伪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伪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明楼先生,对于你的官阶头衔有什么新解释吗?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曲线救国!
明楼还不止这些,新任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工总部委员会新会长、周佛海机要秘书!
明镜你接着说。
明楼说什么?
明镜背过身去,却着实为这倒霉弟弟感到糟心。明楼说话,历来说半句,留半句,点到即止。还有一个特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明楼大姐!凡事何必要一一点破呢?
明镜看着明楼,神色深沉。
明镜天色已经深沉,迷茫前行的人啊,是夜晚来临吗?
猝不及防的暗号,明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冷静到可怕的明镜,也低沉的说起了下一句
明楼不,不是,是黎明前夕。
明镜是吗?前方又是何处呢?
明楼是静谧无声的长江,是波涛滚滚的黄河。
毫无疑问,大姐是延安的,是同志,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明镜眼镜蛇同志
明楼大姐
明镜请叫我——盘叶
……
明楼被明镜逼着签了两张从吴淞口出关的免检货物特别通行证,又被打了一鞭子,才被放了出来。
看着明楼沉闷了一天,明诚终于忍不住了。即使知道了大姐是延安的,大哥这反应了太大了吧。
明诚大哥,你没事吧?
明楼我没事,消化一下就好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姐的身份,只认为她是红色资本家,且她也一直不许家里人谈及政治。在明楼眼里,明镜对于红色资本家的身份都不懂得掩饰,错洞百出,谁能猜到她还是中共上海的潜伏者呢?
继续沉默了一会,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明诚,心中不爽。
明楼对于大姐的身份,你有什么想法?
明诚想法,没什么想法啊。她能骗过你,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了。
明楼……
这话说的也没错,明楼心里算是放心了些,对于上海情报组的前辈彼岸和曼陀更加好奇了,也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接触大姐的。
明诚“拉脱维亚的樱”,真的让明台去?
明诚忧心忡忡,对于家里最小的弟弟,他们总是忍不住的担心。
明楼凡事总有第一次,他越早完成残酷的训练,就能越早回到我们身边,等他平安回来,再作打算。
……
明镜飞了香港,为了那批货,也为了明台。明台在国民党,派去执行任务,她放心不下。
灵儿也乘同一航班去了香港,为了明镜和明台的安全。
明楼明诚在家,坐立不安,来回踱步,面色严峻,这一步至关重要。
好在,事成了。
日本天皇特使和驻华北屯军总参谋长多田喜二郎在香港遇刺,南田大发雷霆。这几日,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
明镜到了苏州,就收到消息撤退。她径直向古玩店走去,却在门口转了个弯,进了隔壁的布材庄,挑挑捡捡订了几身衣服。外面的哨子见了,也只好撤退了 。
明镜安全回了明家,带给了明楼的信,只见上面用楷体写着“明楼兄启”四个字。
——
“樱花号”专列呼啸着,铺天盖地般穿过山洞、隧道,以迅雷般的速度前进着。
明台和于曼丽上了车。明台装作乘务员,走私手表,顺顺利利的获取了信任。于曼丽装作日本女人,来到了后厨。
一切进展顺利,并与**黎叔取得了联系。
办公室
樱花号列车被炸,死了一车的人,明楼十分恼火,见汪曼春进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明楼我感觉自己的权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今天晚上,南京政府的骨干和日本帝国的军人们在瞬间化为灰烬。
过了多年,这个男人还是如此轻易的拿捏自己的情绪。
汪曼春师哥,你别这样。我明白,你的心里很苦,可是你已经尽了极大的努力,抗日分子猖獗,非你一人之力可挽狂澜。曼春虽是小女子,既上了汪先生的船,断没有中途转帆的道理。曼春当竭尽全力,为汪主席铲除后患,也为师哥铲尽绊脚石。
汪曼春师哥,只要你开口,曼春什么都肯为你做。
汪曼春和明楼四目相对,明楼微微叹了一口气,目视窗外淋漓大雨。
明楼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汪曼春我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寻找秘密电台上,不论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只要能找到,都会为我们破获反政府组织打开一条缺口。
明楼的眼睛模糊起来,窗外的大雨让他回想到从前,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冲动,跟眼前这个女人好好谈谈,没有放任她回汪家,她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汪曼春师哥,你听到了吗?
明楼什么?
突兀的一句,明楼不知所以。
汪曼春雨声打在了地上,发出了他最后的声音,这雨去了哪儿呢?
明楼只觉灵台一空,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机械的回答了她
明楼去了地底,化作了河,流向了海。
汪曼春轻笑一声,明媚的看着明楼,是这些日子没有的笑容。
汪曼春那它是融入了长江,还是搅浑了黄河?
明楼都没有,它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地里。
明楼曼春....
汪曼春神色书展,调皮的向明楼眨眨眼。
汪曼春师哥,你还是这样,说话拐着弯,好了,我先回去了,灵儿还在原来的学校,等着呢。
汪曼春踏着军靴出了办公室,明楼一下子瘫在了办公椅上。
命运如此调皮,和他开来无数个玩笑 。
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想起了他和汪曼春的决裂,想起了汪曼春和大姐的争吵,还有无数次的书信......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里,还再为“爱”或“不爱”挣扎,再为“可用”或“可弃”而痛苦。可原来,从来不需要自己做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