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雨。
雨,是春雨。
雨,是蒙蒙细雨。
雨,很细很细很细。
房间里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落花时。
门“嘎吱”一声,开了。
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那长袍的帽子将那人的脸遮住了一大半。
那人的双手背负在身后。
那人的容貌无人能看清。
唯一可以从那人的脸庞上观察到的,就只是他的下巴那点点胡茬。
那胡茬像一滴又一滴未干的墨。
显然,他也不年轻。
跟在他身后的,是应难奈。
他和应难奈两人走进了房间。
落花时满身剑痕。
他被用麻绳绑在房柱上。
“松绑。”
黑袍人走到摆满酒菜的桌前走下。
“是!宗主!”
应难奈很听话,他立马给落花时解下麻绳。
“恶贼!”落花时朝应难奈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应难奈也没有说话,他抹去了口水,静静地站着。
在黑袍人面前,应难奈不嚣张,也唯有哑口无言。
“下去!”
黑袍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应难奈向黑袍人弯腰道:“是,宗主!”
应难奈退出了房间。
黑袍人还是在桌前静静地坐着。
落花时看着眼前的黑袍人,道:“这里就是流云宗?”
“坐!”
黑袍人没有回答落花时的问题。
落花时来到桌前坐下。
“你就是流云宗宗主?”落花时看着眼前的黑袍人问道。
“你就是落花时?!”黑袍人望着落花时说道。
落花时道:“是!”
“你是江南城弟子?!”黑袍人还是望着落花时说道。
“我大师兄呢?”落花时不再回答。
“嗯。”
“在哪?”
“不在这里!”
他,流云宗主,不像那鬼魅宗主那么有架势。
“那你们把他带去哪了?”
“你无权知道。”
“我有!”
流云宗主站起身,接着说道:“一个阶下囚有什么权力知道!”
落花时哑口无言。
流云宗主又坐了下去。
“要杀要剐随你便。”落花时呢喃道。
“什么?”
“要杀要剐随你便!”落花时提高了音调。
“不。”流云宗主也说得很小声。
“不?”
“我不会杀你,更不会剐你。”
“你会后悔的!”
“后悔?”
“对!”
流云宗主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后悔?后悔?后悔?”
突然,流云宗主又站起身来,踱步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蒙蒙细雨,道:“后悔?后悔!当然会后悔了!”
“那你还不杀了我?”落花时起身望着流云宗主的那忧戚的身影,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活到现在吗?”
流云宗主没有转过身来。
“哦?为什么?”
“我会后悔!”
“后悔?”
“对!后悔!”
窗外的雨,还在下,还在下。
流云宗主转过身来,又来到酒桌前坐下。
“酒,喝吗?”
“喝!”
落花时坐了下去。
“你不后悔?”
“会!”
“哦?”
“也可能不会!”
窗外的雨,窗外的蒙蒙细雨,渐下渐少,后来,雨,蒙蒙细雨,停了。
可是窗内的人声还没有停止。
没有杀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