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情人节番外】天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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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

少女黑发白衣，黑夜里那双眸子亮得流光溢彩，美得近乎于惊心动魄。苏艺娅脸上的表情像是慧黠，可又带着些许无奈，和淡得接近看不出的解脱意味。她冲着武大靖做了个比心的手势——就像他们曾经在每一场演习结束后做的那样，标志着彼此平安无事。

然后她的胸口溅出一大团血雾，轻飘飘地向后仰，直到从天台上向后摔落。武大靖冲到天台边缘看着下坠的她，她白色的裙摆被风托起来，像是某种巨大飞鸟纯洁无瑕的羽翼。

她喊的最后那声“大靖”尾音消落在风里的时候，武大靖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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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艺娅死了，死在四年前‘短道速滑’的淘汰中。

虽然所有人都安慰武大靖，那不是你的错，是她撑不住，自己要放弃了。可武大靖仍然常常做这样的梦，然后他从梦里惊醒，每次都会习惯性地看向对面的床铺。

那里空空的。

算得上空空如也。可是她的被子还没被搬走，在床上整整齐齐地砌成豆腐块儿，是武大靖平日里叠被子的风格。床单是曲春雨为她选的，是粉色，苏艺娅还曾经说不合适，可是最后还是很高兴地把它铺在了床上。

床头上还放着她的水杯，武大靖每天都把里面的水倒掉，然后为她换上新的蜂蜜柠檬水。她床头上的花瓶里每天由武大靖换新的花，像她在的时候一样，她说每天换不同的花，每天就都是不一样的。

他往那个花瓶望去。今天是橙色的天堂鸟。

传说中能化成飞鸟飞向天堂的花，能把人所有的思恋带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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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短道速滑’收养的孤儿。苏艺娅却不是。

她是在九岁的时候被李琰捡回来的。那时候武大靖十岁，和其他七八个孩子一块儿乖乖地站成一排，拿看新鲜物种的眼神看李琰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李琰为宿舍安排为难了一会儿，说要不然艺娅你和我住一间吧，这帮糙老爷儿们我实在怕他们照看不好你。

苏艺娅抬起头看她，眼神好像死寂里微微泛起了点波澜。她摇摇头。

李琰蹲下身问她：“那你要和谁住一间？”

她抬起手，指向了武大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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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道速滑’是个杀手组织，他们是这个组织的新一代。

苏艺娅进来之后，训练场上没人对她有丝毫的手软。这帮除了李琰和曲春雨范可新之外没见过女性的‘糙老爷们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奇怪的是，苏艺娅也没像应该的一样哭过。她永远安安静静的，可是也总是冷漠疏离的。

她的训练成绩很快以火箭速度上升，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几乎超过了公认最厉害的人。她又是全能型的人，“短道速滑”的头目因此甚至找过李琰，问她哪里捡到的这种小姑娘，他也去捡两个。

李琰就笑，说我们的小姑娘无可替代的呀，你再捡十个，也不可能有她这么厉害的。苏艺娅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眉眼里带一点疏离地笑。

只有武大靖知道这是为什么，连李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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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艺娅是偷偷从‘家’逃出来的。

她四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到了一家‘孤儿院’，从此活在暗无天日里，除了干活儿，就是学些乱七八糟的勾引人功夫。别说读书了，做的稍有不好，还要挨打挨骂。幸而有个良心尚未泯灭的辅助管理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直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外面还有很大的世界，你可以去念书，不一定要靠这样活着的。

后来苏艺娅八岁的时候，她一夜之间消失了。来照管她的换成了一个新的女人，对她很凶，动辄打骂。

然后孤儿院来了个大老板。他挑中了年仅九岁的苏艺娅，并且每次来，都要对她动手动脚，最后说要带走她。苏艺娅以为那是要带她离开这个噩梦的地方，同意了。

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他告诉了苏艺娅，自己几乎从没见过活着回来的女孩子，唯一一个回来了的遍体鳞伤，三天后就死了。苏艺娅怀着满心的恐惧，悄悄地逃出了孤儿院。

就在孤儿院的追兵就要追上去的时候，被李琰捡到，并且带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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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艺娅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武大靖偏偏从她的笑容里闻到了痛苦的、血液的腥气。

他轻轻拥抱住身旁的姑娘，甚至被她身上突出的骨头硌了一下。他说，没关系的。你看，现在这么好，大家都在，都陪着你。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她点点头，武大靖站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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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靖十八岁的时候，‘短道速滑’开始了训练赛。用的是一种标记形式的子弹，被标记到要害者出局。总共十个人，淘汰其中一个就可以了。

每次十个人一起出训练场的时候，如果两人没有相遇，两人都会悄悄比个心型手势给对方。是苏艺娅教了武大靖这个手势，但是武大靖提出的这个方案，美其名曰告诉彼此没有淘汰。

其实那实际上只是他的私心——他只是想看苏艺娅对他比心。

然后最后的一场比赛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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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武大靖十九岁的时候。李琰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比赛规则单，里面所有的规则和平日里都一样，只是有一点，所有的子弹都是真枪实弹。

率先被击打要害者出局。

苏艺娅藏起了她的规则单。然后她穿了最显眼的白衣，站在楼顶，等待武大靖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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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靖看着那束天堂鸟，忽然感到难过。

他把那束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独自出了房间，然后走上了那栋楼的楼顶。

他从楼顶的边缘慢慢地向后仰，几乎要倒下去的时候，他的身后多了什么东西。

武大靖回过头。

那是一只白色的巨大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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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吗？”他问。

飞鸟“咕咕”了一声，可能算是回应。

武大靖忽然笑了。他把那束天堂鸟搁在了飞鸟背上，然后走下了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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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鸟的另外一个花语是：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所爱的人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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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