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年之后,他想起来,还觉向往。
-
这边江归骑着马,带着几队轻骑兵,慢慢悠悠地走着。
行至一竹林间,郁郁葱葱的竹叶遮住了日头,江归拉住缰绳停在原地,身后骑兵尽数倒下。
竹林间凉风习习,竹叶瑟瑟作响,如同远方传来的无尽的哀嚎。
“阿淮。”江归本已做好准备迎接李渊的暗卫,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震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你没吃出征宴。”江归早知轻骑兵里已布满了李渊的人,临出征前就在他们的酒菜下了慢性蒙汗药,现在药性发作了。
她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吃惊和担心。
“果然。”南离垂眸自嘲一笑,英俊的面庞上尽是失落,“你终究不信我。”
南离,江归任少将随军出征时在战场上救下来的一个小子,现任镇北军轻骑兵头头。
“南离,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值得信任的人。”江归淡然地看着他,语气冷漠。
“为何我不能算一个?”南离满脸难受,他早知李渊要对江归下手,他的命是江归给的,名字是江归取的。他满身绝学是江归一手教导的,如今能做轻骑兵统帅也是江归一手提拔的。
在南离心里,他理应是江归的人了。
他以为江归很信任他,却不然。
他想护住这个曾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男人,却不行。
“南离,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江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淡淡地问。
南离听后愣住了。
“因为啊,我经历了太多次的离别了,我被人骗了太多了。”一反以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江归诉说着,寥寥几句道尽这些年来的心酸,“所以你说,我还敢相信谁呢?”
“我……”南离一时哽咽,不知如何辩解。
“或许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我已经不愿再信了。”江归说罢驾马转身正欲离开,却见天边日头西斜了,天暗下来了。
“人来了。”她平静无波的语气叫人心慌,那把血红色的折扇在她手上运动着,扇叶上的刀刃在黑夜中折射出寒光。
与南离纠缠花费了她出逃的机会,现在她只能与李渊的人正面刚了。
“南离,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江归拔下束发的簪子握在手中,那簪子的头被磨的尖锐,稍不小心便会被扎的鲜血直流。
南离看着前面那个决绝的背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选择。
他不会走的。
“南离,我没有办法顾及你,你最好马上离开。”对于南离的不听话,江归只好吼他。
南离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拔出腰中长剑,准备迎敌。
“南离!”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来,满满竹叶沙沙作响,如阎王爷的催命铃般叫人心慌。
江归的长发被冷风吹起,刀刃的寒光照亮了他精致冷漠的面庞。他手上微微用力,发簪被弹了出去,直直地划过前面一排人的脖颈,顿时暗卫的尸体倒了一地。
“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江归幽幽道,白皙的手上忽然多出几枚荼毒针。
暗卫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袭来,好似有几千几万杀不完。
江归抬眸,笑得讽刺。
李渊真是太高看他了,他大唐初立,根基未稳,竟还舍得派出这么多位高手来对付自己这么个小将军,江归都替这些高手们感到难过。
荼毒针在江归手中尽数飞出,如雨点般,细细密密的,落在暗卫的身上,南离也未幸免。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耐不住这满身的酥麻和疼痛。
南离强撑着眼皮,看江归边躲避着毒针,边运转手中折扇杀掉眼前仅剩的几个强者。
几个暗卫交换了一下目光,都后退了几步,没敢上前。
趁其不备,江归扔出腰中短刀,直直地刺向其中一人。
“来个痛快。”如一条冷艳危险的毒蛇,黑暗长夜里,南离看不清他的脸,却见他的目光幽幽的,如鬼火般,不见血却满身血腥气叫人不敢接近。
南离见他与两个暗卫决斗,刀起刀落,不过顷刻。
之后,他看到江归朝他走来。再之后,他就不知道了。
多年之后,南离与人决斗时,脑海里还全是江归那夜的模样,决绝而令人向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