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第四篇章 絮影颦香，寒尽春来（十四）

蓝忘机抿了抿嘴，淡琉璃色的眼眸垂下，徐徐提步，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父亲的字。”

这是父亲的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幼时，寒室和龙胆小筑的墙上，平日里听学的兰室、藏书阁，处处皆能见到这样的墨宝。父亲的字俊逸飘洒，极有风骨，也曾名动一时，深受修士和百姓青睐。每年的新春，父亲总会亲自写下无数“福”字，贴满了云深不知处上上下下的门扉、窗户……

魏无羡瞪大了眼，指着影壁上龙飞凤舞的“福”字：“这是……青蘅君的字？”

“嗯。”蓝忘机肯定地点头。父亲的字曾是他日日临摹的范本，焉能认错。

“怪不得。”魏无羡摩挲着下巴，“我说这字有几分熟悉，原来竟是父亲的字。”

“走吧。”蓝忘机抿了抿嘴，抬脚率先迈进了大门。父亲既然在这里，会有他的墨宝再正常不过。近亲情怯，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哦。”魏无羡挠了挠头，三两步蹦了过去，一手搭在蓝忘机的肩头，“父亲的字这么好。蓝湛，你幼时习字可是他启蒙的？”

蓝忘机摇了摇头。

“不是？”魏无羡大为诧异。不是父亲启蒙，蓝湛的字也能练成这样？

“嗯。”蓝忘机点头，脚步仍不徐不疾。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若是他阿爹也能写得这么好的字，就是想尽办法，他也会缠着阿爹手把手教导才是。蓝湛这小古板就是太老实了。

正在魏无羡偷偷嘀咕的时候，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确实不是。”

这一声恍若惊雷炸响，蓝忘机立即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去，只见他们前面的游廊上已经站了两男一女。居中那人青色的长袍衬得君子如玉，满头青丝高高束起，雪白的抹额在风中徐徐飞舞。右侧的女子雪白长袍，黑发如瀑，肌若凝脂，眉似青烟，熟悉的容颜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温婉柔美，让人见之难忘。

男子琉璃色的眼眸温情涌动，嘴角一抹和煦如春风的笑，言语间却有一丝黯然：“忘机的字，是启仁启蒙的。”相比于启仁，他这个父亲并不尽职。

女子闻言，伸手抚着那人的手，眉眼间泪光闪烁，嘴角却噙着温婉的笑：“往事已矣，无需挂怀。忘机和曦臣都已长大，他们都明白的。”他们欠缺孩子们的，又何止这一点。只是已成定局，多思无益。

男子闻言，徐徐点头，看着身旁女人的眼底一片深情：“是了。”

他爱着身边的这个女人，纵然有悖家规祖训，纵然身陷囹圄，也至今未悔。再来一次，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他们确实愧对了膝下的一双麟儿。

眼前这两人，正是蓝忘机和蓝曦臣的生身父母——青蘅君夫妇。

“父亲，母亲……”蓝忘机愣愣地，低低喃喃了一句。

“忘机……长大了。”青蘅君伸手环过夫人，含笑低低叹了一句。

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当初那个总绷着小脸的孩子，如今也成家立业，担起了自己的担子。

有子出色如斯，夫复何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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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