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玩了很久,我又陆陆续续被指中了几次,真心话的话题不那么锐利,但有关家庭,我便只是喝酒。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只是问一些什么时候最想家之类的话,可我根本不想回想起那些满是泪花的记忆。
什么时候都想,只是心死了。
啤酒的味道我喝不下去,烧酒是果味的,喝着意外地上瘾。
好像那天在天台,王嘉尔问我喝不喝烧酒,也是这个牌子的。
我也好想像其他人一样扑进父母怀里撒娇,好想得到无条件的支持和爱,可是我不能。
时间往后半夜走,酒一瓶瓶地空了,我瞥了眼身旁五六个瓶子,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为什么一定要出道?
不知是因为我想做爱豆,更是因为我想让父母知道,我的坚持没有错。
有的梦想走到后来,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执念了。
瓶子又转到我了。
“慕哥,觉得在韩做练习生最痛苦的记忆是什么?”
我想起那副雕塑般的面庞露出病态的痴迷神色,看着对面陈立农手上的果粒橙,下意识想干呕。
可能是我脸色太难看,他们一个个都有些忧虑起来,有人试图转移话题,我却冷不丁出声打断。
“……Kris,EXO的前队长Kris。”
“我会恨他一辈子,是他毁了我最年少快乐的时光,哪怕他没有得逞。”
“那年我才十三岁,刚公开不久,又被派去参加了年末活动,只觉得一切都是很美好很充满希望的。”
“他在后台拦住我,骗我说带我去找张艺兴。他很聪明,知道我从小在异国练习,对人很警觉,但只全心全意信张艺兴一个。”
“EXO出道的时候很难,张艺兴压力一直很大,我想他们这次好不容易一切好起来了,我一定要去恭喜他和其他前辈。”
眼里逐渐盈满泪花,我抓着衣摆,眉头不住蹙着,指尖新长的指甲得用力抵着手心,才能不让自己像那次后台一样陷进回忆涡流。
“走到偏僻的地方我就开始觉得很不对劲了,我要跑,但被他抓着头发拖进去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次演出服是白色学院风套装,上台前张艺兴还说,对小孩子来说,上衣剪太短了,但是那条百褶裙很漂亮来着。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这反而成了那个混蛋的助推。”
“他掐着我脖子强迫我妥协的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有那么卑微的时候了,那时候我没想过自己想死,我只想杀了他。”
“我柔道很厉害,但那不足以让我和一个训练增肌的成年男人抗衡,我从那时候真正认识到男女力量差。”
“万幸那时候张艺兴也在后台找我,听说我被Kris带走了,马上就按着方向找过来了,虽然被欺负了,但还好没酿成大祸。”
“他话说得真难听,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恶心,一样炼铜癖,张艺兴差点和他打起来,但是我哭的太惨了,他也顾不上了。”
“其实被欺负的时候,我吓得忘了哭,可一见到张艺兴,我的眼泪却怎么都憋不住了。”
我第一次将这段困扰了我快五年的噩梦说出来,感觉像是把自己血淋淋地解剖开给人看,可我竟然又无比轻松。
好像终于把这层束缚挣脱开了。
“后来呢……公司,有做什么吗?”林超泽的语气极度小心翼翼。
我蓦地笑了起来,看着朱正廷不忍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明白了。
“没有,我主动和公司达成了协议,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那是我这辈子最恐惧最痛苦的事,但如果让EXO因此重创,我不敢想,那也是大家的心血,是张艺兴的梦啊。”
当然,我也不蠢,当年我偷偷拿到了那份录像,至今仍存在秘密文档里。
“我从当时哭着问张艺兴,我是不是拿不到公道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这件事被压一辈子的准备。”
“为了EXO台前幕后那么多的人,我可以先不要那个公道,但我总有一天会要他把欠我的血债血偿。”
空气好安静,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了心疼,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要哭了。”
蔡徐坤拿着纸巾轻轻拭去我脸侧的泪。
咦,不知不觉竟然哭得这么厉害吗……
但能说出来,就证明我真的走出来了吧?
Kris,我再也不会害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