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把香插进香炉里,有烟袅袅飘出来,清新的檀香味,很快便填满了屋子。
把香插上,萧瑜重新跪到蒲团上,双手合上,抬头看着香案,案上供着的是萧瑜母亲的牌位。
萧瑜的母亲是个温柔女子,二十年前独自带着萧瑜来到闽华,在闽华镇上安了家。女人平日里做些针线活,卖些山里采的药材,日子倒也过的下去。
隔壁里正温家对萧瑜家一直很是照顾,毕竟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并不容易。
萧瑜很感激他们。
温家有个孩子,小萧瑜六岁,那孩子出生的时候,萧瑜是第一个抱她的人。
那时候萧瑜正在跟着母亲学识字,温家婶婶笑着对他招手。
“阿瑜来,你母亲是个有学问的人,你跟着她学认字学的如何了?”
萧瑜那时候人小,步子也小,就癫癫的跑着过去,仰起头来笑着答:“认了许多字了。”
温家婶婶蹲下来,方便与他说话,又问:“那阿瑜给小宝贝起个名字好不好呀。”
萧瑜母亲从屋里出来,刚好听到这句,忙走过去:“温家阿姐,小孩子懂什么,孩子的名字当然是父母取,怎可让阿瑜取。”
“哎呀,妹子,我与家里那位都是粗人,不如你有学问,我寻思着让阿瑜取,取个寓意好的。”
萧瑜母亲听了这番话,便也笑了,对萧瑜说:“那阿瑜好好取,不要辜负了婶婶的一片心。”
萧瑜笑的开心,使劲点点头,便低头想着。等了一会儿,萧瑜抬头,还是笑着一字一句的说:“就叫温暖吧,希望小宝贝长大了是一个温暖的人。”
温家婶婶乐了,摸着萧瑜的头发:“好呀,那就叫温暖了,谢谢小阿瑜了。”
萧瑜也乐:“不谢不谢,阿瑜也喜欢小孩子。”
院子里飞进来一只喜鹊,喳喳叫着,声音并不扰人。海棠花瓣从树上飘落,三三点点的落到院里的石桌上。墙上的爬山虎绿油油的,映的整个院子都显有生机。那时节,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萧瑜给小宝贝起了个好名字。
温暖。
温暖是在萧瑜的庇护下长大的。
萧瑜家里穷,上不起学堂,他所学过的所有东西都来自于母亲,但自他十五岁母亲去世,便再也没有人教他念书了。所幸,他虽不会作文邹邹的诗,画有风骨的画,但该认的字还是认全了的。
温暖不一样,他自小便长在学堂。
在学堂里,有关爱他的师长,有嬉戏打闹的同学。若是哪天有人欺负了他,也有萧瑜替他出气。
温暖真的长成了一个温暖的人。
萧瑜十五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了。
那时候,萧瑜一个人守在灵堂前,不哭也不闹。他知道母亲的病情,心中郁结加上积劳成疾,这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或许离开这个人世,也是一种解脱。
那年温暖九岁。
小小的孩子迈着颤悠悠的步子来到灵堂,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握住萧瑜的手,温暖的手太小,握不住萧瑜的大手,就两只手抓着萧瑜的一只手。
奶乎乎的小脸抬起来,看着萧瑜的眼睛,用还未长开的小奶音跟他说:“萧家哥哥不哭,哥哥还有阿暖,阿暖永远都在。”
萧瑜任由他拉着,看着他奶乎乎的小脸,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哥哥没哭,哥哥还有阿暖呢。”
是啊,我还有阿暖呢,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阿暖啊。
我的,阿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