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47、不重不轻

吴邪醒来的时候感觉脖子有点酸。

他转动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脑袋下枕着的是张起灵的肩。这个认知让他僵硬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身边人的动静，试图判断这个男人是否醒了。

“吴邪。”

张起灵在吴邪睁眼时便察觉到了。他并没有睡着。他一直坐在吴邪身边，直到吴邪脑袋歪到他肩上，听到细微的鼾声，感受到细微的震动通过胸腔传递过来，心跳无需刻意便逐渐同步，不可思议的归属感油然而生，他才醒悟过来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为了找寻真相，找寻吴邪的真相，反而将他留在原地，这是舍本逐末的事。

他想要了解吴邪，而不是束缚住吴邪的枷锁，他所要做的只是将吴邪从枷锁中释放出来，细心的避开伤口，确认他的安好。

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某些做法并不合理，或者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是最好的选择。

他意识到吴邪是需要他的，吴邪希望看到他顺从自己的心意而行动，而他不加思考的举动，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那么难。他想。

了解一个人并非需要挖掘他全部的秘密。了解一个人更为粗暴的方式便是直接进入这个人的生命。

用你自己去塑造这个人。

他知道吴邪曾一步一个脚印追寻着他的过去，但张起灵更清楚地知道他并非因为吴邪知晓他的全部过去而选择了停留，他清楚地知道是吴邪与他的朝夕相处，是吴邪本人，在他的生命中构筑了他存在于世的证据。

但是张起灵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样的机会，在吴邪身边了解他。

他明白只要他开口，吴邪不会拒绝，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融入吴邪的生活，让吴邪接受他作为自然而然的一部分。他并不因为吴邪给他卡、房子，为他操办好一切而感到有损尊严，他只为吴邪这样做意味着其实他并非吴邪生活的一部分而感动不知所措而沮丧。

他该成为吴邪的盾，他的剑，站在他身后。

但如今，吴邪却成为他的保护伞，为他撑起一个安宁的世界。

这其中的矛盾，他该怎样才能打破？

正如吴邪所言，他不能将吴邪的好意，吴邪所在意的，吴邪为之而努力的，反过来作为要挟吴邪的东西，丢在他脸上。

肩膀上的重量，是吴邪的重量，不重，更，不轻。

吴邪僵硬着脖子直起身体，“……抱歉。”

他脑袋压在人小哥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上去的，自己又睡了多久。

他猛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抬手想看表，才发现自己近乎半裸着身子。

“怎么了？”张起灵微微活动一下肩膀，对吴邪的歉意不置可否。

“……我有个地方要去。没事，没什么大事。”吴邪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插进头发想了一会儿，“……二叔看我状态不好，估计帮我推了。”

“嗯。那就去床上睡会儿。”张起灵听见自己很自然地建议着。而吴邪，手垂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床上睡舒服。吴二白那边，我去问问。”他再次建议到，并安静地看着吴邪，“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你可以写下来，我帮你通知吴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