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悄然来访的海妖与孤独的蝙蝠

特里同的指尖捻着那两片流光溢彩的玉石似的东西——那是两条被梦娜杀死的人鱼的逆鳞。

“你杀死了你的两个哥哥。”特里同突然开口了。

“是吗。”梦娜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也难怪了，她之前都没有见过他们，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愧疚了。弱肉强食罢了。她只是有些出神地想着——半年了，今天零点一过就是西弗勒斯的生日。结果自己在离他如此遥远的地方杀人（鱼）。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托比亚有没有虐待他…

而梦娜这幅样子，却让特里同误会成了冷血。毕竟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这居然让特里同感到高兴。“你做得很好。想要成为统治者的第一步，首先就要有一副足够冷硬的心肠。所以，我觉得应当予你一些奖赏。你想要什么？”他问到。

“我想要一只认识路的猫头鹰。”梦娜冒出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那东西飞的太慢了。”特里同皱了皱眉。

“你想让那小东西去哪儿？那里有海吗？”特里同又问道。

“有，那里是柯克沃尔，在梅茵兰岛北岸。不过我想去的地方，在柯克沃尔的一个小地方，那里只有一条小河。”

“好吧好吧，真是麻烦。既然说了要给你奖赏，不然就送你一程吧。你想现在就去么？”特里同有些不耐地眯起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倒显得没有平常那样毫无温度到难以接近了。梦娜感到诧异：自己女儿杀了自己儿子这么高兴？不过她还是恭谨地弯腰行礼道：“非常感谢您，特里同大人。不过我想稍等会儿再去，我想在这浩瀚的由您统治的美丽深海里探寻一点珍宝，送给我的朋友。”

“玛丽。”特里同叫到，一会儿，一只看起来很肥美（大雾）的女性海妖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带她去金库看看，她有什么喜欢的就拿给她。”特里同略抬了抬眼皮，吩咐道。

玛丽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带着梦娜来到了金库。说是金库，不如说是个宝藏堆。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珠宝，珍珠像石子一样散落一地，金银器胡乱地堆成一堆…梦娜头一次不知道送西弗勒斯什么好。

直到她发现了一个水晶杯——那杯子如此的晶莹剔透，却从上到下慢慢渐变成夜空一般的深蓝色，更妙的是，杯子里有星星点点的金色，像夜幕中洒上了一片星光。

于是，梦娜询问玛丽可否拿走这个杯子，玛丽表示完全可以，梦娜还可以多拿几件。梦娜回答不必了，便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惜，梦娜就算从家里带来了一些东西，也没想到已经会在海底为西弗勒斯准备礼物啊。所以，她只好拿出纸笔，写下一句“西弗勒斯，生日快乐！三年后，我在霍格沃茨等你。”便将纸条放在杯子里，去找特里同了。

特里同依旧斜靠在王座上，微撩起眼帘看了看梦娜，他勾勾手指，梦娜便被一个玻璃球一样的东西罩住了，不过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归来之际，轻敲即可。”特里同指了指包裹梦娜的圆球。梦娜点了点头

于是特里同又吹响了海螺。海浪涌起，不过片刻，梦娜就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柯克沃尔的小河。

因为这里她太熟悉了——低矮破败的房屋，肮脏的小巷与街道…她用魔法将自己漂浮起来，将礼物放在了蜘蛛尾巷19号的阳台。

但她不知道，此刻西弗勒斯正坐在蜘蛛尾巷18号楼上的卧室里，静静望着头顶上的天窗——“今天也没有星星。”男孩喃喃道。但是再也没有人拉着他的手，念出“Lumos Maximum”，只为他造一场流星雨了。

“都是骗人的。五岁那年许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西弗勒斯有些怨怼地想。

艾琳没有离开托比亚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糟——从卡米拉一家消失后，她再也没有拿起过魔杖，而是将所有和魔法有关的东西束之高阁。虽然还偶尔熬些魔药，但家里的材料越来越少，她也从不许西弗勒斯独自去对角巷采购。艾琳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了。她也会反抗托比亚的虐待了，可她只会歇斯底里地和他大声争吵。但那对托比亚来说有什么用呢？西弗勒斯看着胳膊上的淤青。是啊，不但母亲变得更糟糕了，自己还连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

西弗勒斯下了床，穿好鞋子又站到了阳台。他现在已经习惯从阳台跳过回到自己的家，他甚至想着如果真的买不到魔法软梯的话，自己哪天就要从自己家跳进梦娜家的阳台了——毕竟门钥匙再多，也不够用到11岁和梦娜再见的那天啊。

梦娜在阳台放下礼物，将要离开时，却看到西弗勒斯从自己家的阳台像一只鸟一样“飞”了过来。

因为他又穿起了那件宽大的旧衬衫，夜风扬起翻飞的衣角。显得他的身体那么单薄瘦弱。

他又瘦了…可是，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梦娜急忙敲了敲玻璃球。她便如雾气般消失了。

而西弗勒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四处看看，却只发现了那只水晶杯。

“是她。可她为什么不出现…”男孩喃喃道。他握着那只杯子又坐在了自家窗台上，向左望去，仿佛还想回到四年前那个萤火虫飞舞的夏夜。可他只等来了洋洋洒洒飞舞的雪花。于是西弗勒斯回到了卧室，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只杯子和里面的字条。

而梦娜，也蜷缩在海底，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男孩飞舞的衣角，和宽大衬衣遮不住的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