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有你】·诧

顾不上疼痛的身体，无支祁脱力般地靠上了床沿，任由尖锐的床角抵着他的后心，从前藏过的酒？

他的术法在他们回来的第一天就盖过了所有角落，那些破碎的“凶器”都消逝在了过往的时空中，还能找到嘛？

长时间的紧绷已经让他的精神接近了极限，单手覆盖上眼睛隔绝光亮，厨房里细碎的脚步声让他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

“一个影子的醋也要吃嘛？”

脑子里自动给予了他对方的反应，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没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该告诉她呢？

紫狐端着酒进来时，无支祁已经睡着了，嘴角处还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放下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在虚空中描绘着他的样子，“臭猴子，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清晨的光落进未被遮掩的窗棂，深秋的阳光总比其他季节多了几分暖意。

紫狐在床上窝成一团，被子也被她卷在了怀里，许是怕冷，头上竟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还是冷。

朦朦胧胧间她滚了两圈想找热源，结果冰凉的床铺直接劝退了她，不想睁开眼睛，所以蓬松的九条尾巴直接在床铺间铺开，争先恐后地寻人。

“还好我起的早，不然就被你的尾巴踹下床了。”

紫狐狸半点也没有人形的自觉，循着声源缠了上去，毛揉揉的耳朵蹭过无支祁的下巴，接着便不动了。

大猴子托着她坐到床上，“哟，还能记得给我留一块地方。”指尖揉捏着可爱的耳朵，接着他摁着紫狐的后脑同她交换了一个酒味的早安吻，“贪睡虫，起不起？”

不知是羞的，还是困倦，狐狸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没给他回答。

好笑地揉着绯红的耳尖，“真不起啊，那我们接着睡？”

狐狸的耳尖更红了，将人往一边一推，自己又占着床缩成了一团，“谁要跟你这个酒鬼睡！”

“那可不行，以后我就只有你一只小狐狸了，你不跟我睡谁跟我睡？”

“哼，话说的好听，你不是还有……”

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海上的火树银花同前些日子一样好看，薄薄的晨雾和热烈的篝火，还有裹着衣衫黑着眼圈的美貌鲛人。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的那么快。”快到我黑眼圈都没养好。

“太明显了呀……”无支祁叹了口气，随意坐在了篝火的一侧，“她都来找你了，没有美德的医者。”

“亲属有基本知情权。”亭奴露出假笑，随手掰断了几根木柴送进篝火，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

无支祁点了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说实话，凭我的性子就算小狐狸想放弃我，我也不可能让她留在那个地方的。”

轻轻拂过手腕上的伤疤，他眯了眯眼。

小狐狸回来之后，无支祁在清醒的时候有回想过这两百年，可却寻不出什么特定的记忆。他不记得朋友们的劝慰，不记得曼陀罗迷迭香是怎么来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见小狐狸的幻像，“就好像是受了某种不让自己好受又要活下去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