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遗憾】·迷

他没有听到回答，无支祁又沉进了梦里，手指间抓住了虚无，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眉目间久违的布满了轻松。

垂柳飘舞，绿荫遮挡阳光洒下光点，如同掉了一地的铜钱。

“这样的伤自然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啊。”亭奴无奈地摇头，挑拣了不痛不痒的话语交代出去，却在对上紫狐眼底下的青黑时，不着痕迹地叹了气，心道这两人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学不会坦诚相待。

将近破晓的时候，亭奴才堪堪处理好伤口，可那睡得深沉、连他剖开伤口腐肉都毫无动静的大妖怪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睛，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那双眼睛里塞满了他不曾见过的东西，温柔缱绻、小心翼翼、依赖、希冀...无支祁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然后，他慢慢放松了下来，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黏黏糊糊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句，“小狐狸...”

这比无支祁问是不是见过紫狐还要恐怖十倍，亭奴在原地呆楞了很久不敢动弹，只是死死盯着无支祁。

奇异的香气从莫名的角落蔓延开来，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鲛人晃了神，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提取香气。他闭上眼睛，然后落入了一片暗夜深海，清凉的水拂上他的手臂，碧绿柔软的水草在身侧扭动，纯白饱满的珍珠散落在旁，九彩异色的珊瑚、硕大的金龙、潜织的年轻鲛人...然后巨大的声响在头顶炸开，漫天火树银花......

迷药？！用力咬了咬舌尖，再睁眼时已经恢复原来的房间布局，快要燃尽的烛火在做最后一分挣扎，亭奴紧皱着眉头，含着血腥味嗅了嗅那香气，迷迭香、曼陀罗、阿芙蓉、野罂粟......

按捺住心中的讶异，他又偏过头看无支祁，面色苍白、血色尽褪，目光涣散至此怕是已经没有神智了...这不要命的到底是用了多大计量，又吸食了多久！

也难怪这几次见他总觉得他脚步虚浮，神智恍惚，原来是这个缘故...可是他一直都在昏迷，又是如何点香？

硬生生陪着他扛了半夜，直至烛火熄灭，天光乍现，亭奴才推了推无支祁，“无支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醒醒...”

“你对一个睁着眼睛的人说醒醒，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谁有病谁知道！”原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的亭奴满头满脑都是火气，这是清醒的人？

“是吗......”无支祁的眼睛渐渐聚焦，转过头来对着亭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患者的情况保密好像是医者的基本美德。”

美德%#2@12@，向来沉稳优雅的鲛人差点没绷住将鱼尾巴扇到他脸上去，“将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才是对自己负责的患者！”

“那就可惜了。”大妖怪有恃无恐地歪头，送上了一份满是恶劣的笑意，“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劳烦医者好好猜了。”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身体虚弱让他更加容易沉迷于异香幻影，而沉迷其中的代价就是他的精神又快要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