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遗憾】·惊

他那一眼蘸满了温柔缱绻与小心翼翼，接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绷住了脸，又在仓皇的回避里残留了些慌张。

无支祁懊悔得拍了拍脑袋，再抬头时，看向紫狐的目光就变成了满眼陌生。

紫狐张了张嘴，所有的喜悦都被一扫而光，为什么？

凉风拂柳荫，繁花染绯色，推杯换盏间声乐庆贺，是难得的红尘喜事。

好好的一场酒宴吃的食不知味，紫狐咬着筷子直盯着无支祁，也不知是不是盯得久了，眼睛酸涩的很，“没良心的臭猴子，果然还是把我忘了...”

她敛下目光，吐出胸口郁结的叹息，不再看了。

对于无支祁这样的大妖怪来说，即使是有伤在身，也不妨碍他感官灵敏。紫狐的目光太过热烈，盯得他出了一身汗，只能死死扣住胸口才忍下拥抱她的冲动。浓重的血腥味突然盖过了迷迭香味直冲鼻尖，无支祁这才反应过来，伤口裂开了。

若是在葡萄园内，就算那伤口崩裂流干了血，他也不会动弹半步。可这毕竟是好友女儿的婚宴，若是因为他出什么乱子...努力晃了晃脑袋，隐去气息，流光暗色闪过，只剩下鲜红的血落在了桌边。

紫狐在无支祁离开的一瞬间就抬了头，眉头紧皱，踌躇一番，却还是没有追上去。

“紫狐？”璇玑风一般冲了进来，抓着她左看右看，眼泪都甩上了司凤的手，“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轻轻拍着璇玑的背，紫狐抿嘴笑了笑，尽是沉淀了心境的温柔，“是呀，我回来了，我没事了。”璇玑哭得凶，紫狐哄了好久才止住了这个“小瀑布”，“你说你女儿都要出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啊？”

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撇撇嘴，璇玑这才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欸...这？”，她泪眼巴巴地看看司凤，然后得到了对方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你要在外面丢人吗？”

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璇玑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红着眼睛看紫狐，“那...那你看见无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山巨大的响声打断了，那是当年封印琉璃盏的地方。

“看到了...”紫狐敛下了眼底的失落，努力扬起了嘴角，“后山像是出了什么事，去看看吧。”

水清澄明，明明白白地映照出孤身一人的模样，温热的血落入水中，散成幽幽绕绕的异香烟气。紫狐从身后攀过来，指尖轻触他的脸庞，拂去几颗晶莹泪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熟练地抬手，十指交扣，无支祁将泪水收了回去，“小狐狸，我好像疯了...”

一个人封闭在葡萄园太久了，久到他都分不清这些幻觉究竟是迷香的功效还是他自己的希冀。而今，他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到她，忍不住想要在她垂下眼眸的时候拥抱她...指尖重重地扣进伤口之中，引出一连串的血珠。身后的温暖消散了，头疼愈甚，无支祁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