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烟火

微风带凉，吹得那竹筒铃儿声声作响。雨水淅沥，自屋檐飞角落到小水洼中溅起纯净的花朵。

那水洼被紫色的爪子一摁，又开出一朵光华流转的水花。她急匆匆蹿进那木香暖房，扑进贪恋的怀抱，留下了一连串脚印。

“诶呦！”被湿漉漉的狐狸糊了满脸，无支祁变了个花脸，他没脾气地把狐狸扯下来，暗暗在心里头叹气，今天也是被狐狸扑醒的一天……

雨天倦懒，洗漱麻烦，他掐了个净身决，又是最靓的猴儿了，“也不知道拿法术挡挡雨，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象征性地拿巾子裹好小狐狸，寻出杯盏酒碗，生起炉火，雨天与温酒绝配。

“臭猴子……”小狐狸难得的没有闹腾，眨着眼睛喊他，“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咽下酒酿，通身舒畅，猴子眯了眯眼，习惯性地品味一番，“问什么？”

狐狸慢腾腾地挪到他脚边，眼里又是迷惑又是好奇，亮晶晶的，“你说……人间是什么样子啊，人间好嘛？”

无支祁畅然一笑，将狐狸抱到腿上，“人间好啊，繁花似锦，蓝天白云，轻歌曼舞，红尘诸多斑斓美妙事物，诱得人眼花缭乱，乐不归蜀呢。”

狐狸跟着他的话，心思飞转，画出那个想象中的人间——九彩花朵拥簇散发着葡萄的香气，蓝天白云与葡萄园的一般，轻歌曼舞她不曾见过，想来也是如蝴蝶一般舞蹈的人吧……还有什么，红尘诸多斑斓美妙事物？那些又是什么，是黄莺鸟所唱的情爱别离嘛？

她细细琢磨，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有了这些东西的人间会诱得人眼花缭乱，乐不归蜀……

水汽迷朦，暖房之中酒香四溢，载着狐狸的人间画卷，开出红尘曼妙烟花。

无支祁瞄了她几眼，低下头笑着饮了酒，随的她去。

雨又接连下了几日，晕开了天地间的色彩，却化不开紫狐的心事。她时时思索，偶尔抬头看看无支祁，似是有话要讲。可那话真到了嘴边，她又吞咽回去，垂下头独自愁思。

无支祁睡了个清醒，难得的推开窗户，散去酒气。凉风夹着雨丝落进屋内，在紫狐眼前开出水花，落下水渍。

水渍里，有她的脸，还有他的身影，“无支祁？”

“嗯。”她的呢喃得到了回应，落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听见他的笑声，“果然，还是抱着我家小狐狸最舒服。”

猴子揉了揉紫狐的脑袋，“这么多天，可想出什么了？”

她沉默着摇头，又贪恋地闻着他的味道，人间再好也没有他好。

“笨狐狸，红尘百色，样样鲜妍，你不懂，是你见的少。”他轻拍了拍紫狐的脑袋，叹了口气，却不知是因为她不懂的轻松，还是因为她执着的无奈。

花灯高挂，银铃脆响，就算是落雨，该过的节，人间一个也不会放过。路两旁吆喝声不断，各色事物玲琅满目，食物的香气交杂，幻化出今日放不了的烟火。

这是小镇特有的女儿节，万彩千色的油纸伞下都是娇娇柔柔的姑娘，她们今日有特许，可晚些归家，游玩尽兴。

“这便是人间？”紫狐躲在无支祁怀里，扒拉着他的衣衫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