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菜鸡

紫狐还是抽泣，他仔细听才听见哭音里断断续续夹着的话，“无……无支祁，呜呜呜……你怎么……怎么只有半截尾巴啊呜呜呜？”

无支祁愣了愣，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她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紫狐哭得累了，折腾了一下午，不一会儿便梦了周公。呼噜声拉回了猴子的意识，他嫌弃地拉了拉被狐狸口水沾湿的衣物，还是轻柔地将她放到了床上，给她捻好了被子。

杯酒入喉，梦里还见他小时候初出社会，不懂人间险恶，也不明白一个人会与一只会说话的猴子交好有什么不妥。他只觉得那个人懂得多，还带他吃那些他从来没见过的吃食……

然后，满腔信任与依赖换了铁链枷锁、牢笼酷刑，他拿着半条尾巴交了“人心险恶”的学费。

这般梦境里，他笑了，即便到了如今，他与人相处还是一颗真心换真心的方式，是他学不会还是心太大？好像都不是，他只是懂了却懒得猜。

纯酿一壶，大梦一场，喊了一句不值当，心里便没了那份耿耿于怀。

“臭猴子，你能不能把你的尾巴收起来啊。”

长长的猴子尾巴晃来晃去的，惹得紫狐老打喷嚏，充满鼻音的语调听起来很像撒娇。

“是你前几日吵着非要看，如今怎么又叫我收起来？”无支祁拿尾巴逗她的鼻子，又惹得紫狐打了个喷嚏。

“太长了，还掉毛，我过敏。”

紫狐正要往被子里缩就被无支祁拉住了耳朵，霎时红霞铺面，她看着他的手糊上了她的脑袋。

“小狐狸，你是不是受凉了？”猴子不敢置信地又拍了拍狐狸的脑袋，感觉这温度已经要烧起来了，“哪里不舒服嘛？”

摇头，摇头，再摇头，她记得他说过，病了就不要她了。

“你这小狐狸，装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

她又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晃来晃去的，帅的人发晕。

“像是要英勇就义啊……”

晕了晕了，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叫她又热又无力。

“我就说你是发烧了吧，果然，不听老无言，吃亏在眼前。”

小狐狸已经睁不开眼了，只是在晕过去前拽住了猴子的长尾巴，担心他在她没意识的时候把她送走。

这可难为了无支祁，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拿着毯子将狐狸包起来，再将尾巴变长了，把她绑在自己身上，给她熬药。

半天下来，尘灰满面，腰背酸疼，一身的汗。再看那狐狸，睡梦香甜，口水一片，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中间还咬了他一口……

云儿淡，风儿凉，无支祁苦啊……

这病生了几天，那姑奶奶酒已经没了当初哭死哭活要看尾巴的劲了，叼着无支祁催熟的葡萄，笑意盈盈，“猴子，我想看耳朵！”

【菜鸡】

银月高挂，黑云满砌，凉风嗖嗖吹着屋檐下的竹铃，合着呜呜的哭泣声，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无支祁本来歪在床上睡得正酣，却被这哭声强制性地赶跑了睡瞌虫，他没好气地眯着眼睛起身，踹开了房门，“又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