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苒篇:“好学生”季苒

这年夏天，季苒父母离异，外婆气得撒手人寰，去找了九泉之下的外公，季晓兰凭一己之力将季苒拉扯大

因季晓兰工作的原因，必须从嘉兴市搬来绍兴市，季苒也只能从嘉兴二中转来绍兴一中

季晓兰几年的存款买了套几百平的房子，季苒的房间清一色的浅蓝格调，清馨又脱俗，季晓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拎包走到玄关处穿鞋，冲房间里的季苒说

“苒苒，妈妈上班去了啊！你早点睡，明天记得把东西收拾好，后天好去学校报道”

“知道了”季苒应了声，瘫在床上，两眼一闭就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睡得迷迷糊糊的季苒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中随手抓了件深蓝色的连衣裙套上就出了门。

在楼下不远处就有家711便利店，季苒走进店里，拿了个饭团和一瓶桃子水。饭团让服务员放进微波炉里叮了下，便坐到一旁，季苒悠哉悠哉的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此时，她注意到窗外有两伙人对立站着，似是要掐架的节奏。季苒能清楚地听见窗外接连不断的脏话，她“啧”了一声，背靠在玻璃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饭团。

窗外，宋启明和那大汉骂的不可开交，顾衍皱着眉头示意宋启明闭嘴，吵的他脑瓜子一阵一阵的疼，“还打不打，老子还得通宵赶作业，后天就开学了。”顾衍语气懒洋洋的，似是没睡醒。

一身肌肉的腱子哥冲上前来，顾衍也不废话，照着肚子就是一拳，腱子哥瞬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顾衍揪着那人的衣领，将其抵在窗户上，随着玻璃传来的震动。啪叽一声，刚打开的饭团，一口都还没咬，就孝敬给地板了。

季苒闭了闭眼，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她冲了出来，顾衍正好放开键子哥的衣领，顾衍背对着季苒，腱子哥缓了口气，正准备出手，却被季苒飞起了一脚踹的老远。

所有人都震惊了，季苒的速度极快，所以就算她穿裙子踹人，也不怕走光。季苒转过身来，给了顾衍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衍被打的微侧过头，他清楚地听着眼前这个刚齐自己肩膀的少女所说的话，“你们能换个地方打吗？老娘刚买的饭团一口都还没咬，就孝敬给地板了，还有你作业还没做，还知道要开学了，不赶紧去赶，还搁这掐架，屁大点儿的小孩儿，学人家打架。”少女的声音很轻，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的怒意。

季苒发泄完后，潇洒转身准备回711再买瓶酸奶就回家，反应过来的宋启明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季苒的肩，“你竟敢扇我爸爸的耳光，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苒来了记漂亮的过肩摔。

季苒蹲下身子，低声说道，“想动你姑奶奶我，你， 还嫩了点。”说完便起身进了711，顾衍示意让身后的苏牧原把他躺在地上的好大儿——宋启明给扶起来。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抽痛感随之袭来。

季苒重新拿了瓶香草味的酸奶，付过账后出了店门，将吸管插进去喝了口，注意到宋启明等人的目光，她也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几道目光，眉毛轻佻，满脸写着“怎么，不服？”季苒也不瞎耗时间，在几十人的注目礼之下离开。

两天后，季苒身着一件白t恤，下搭一条黑色百褶裙，过膝的长袜遮住了白西又细长的腿，脚踩一双雪白的运动鞋，扎着个高马尾。背着个米白色的双肩包站在教师办公室里。

董文斌看季苒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好学生。第一次当班主任的董文斌坚信孔子的以“仁”治班，季苒跟着他来到高二（九）班的教室，刚进门，一个不明物体飞来，季苒顺手接住，仔细一看是黑板擦，季苒柔声提醒一旁的董文斌“老师，小心点，黑板擦不长眼哦！”说着，季苒将黑板擦放在讲台上。

董文斌清了清嗓，自顾自的在讲台上讲着。下面的人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正当台上的董文斌讲的正起劲的时候，台下忽然噤了声。季苒正好奇咋回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老师，我迟到了。”开腔的正是顾衍，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董文斌教书八年有余，自是知道顾衍新任校霸的称号，满脸笑容的迎他进教室。

顾衍瞥了眼季苒，又看上台下的众人，因是刚分文理班，座位都是自选，眼下只剩靠墙第一排有两个空位，顾衍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董文斌这才想起自己身旁站了半天的季苒，要求她进行自我介绍，季苒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大大方方地写下“季苒”二字。

“我叫季苒，刚从嘉兴二中转来，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还请多多关照。”这几句话是季苒唯一能表现自己是好学生的介绍语，在嘉兴二中的时候，谁不知道她的名讳。

董文斌点了点头，示意季苒可以下去做了，虽然前天她刚扇了这位新任校霸一耳光。但她也一点儿都不害怕，迈着步子走到顾衍身旁，“同学，可以让一下吗？”顾衍扭头看着她，少女好看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认为季苒死定了，可顾衍接下来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只见顾言懒洋洋的起身给季苒让路。季苒走进去坐下，把自己的包塞进桌肚里。正好，下课铃响了，董文斌让他们先休息会儿。却并没有离开教室，而是在讲台上找了个凳子坐下。

“校霸和我们分一个班，我还以为他被退学了，没想到只是休学了一年。”他们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最先开腔的是季苒身后的男生名叫叶梓阳。

季苒极力掩饰自己的笑意，靠近顾衍，低声说道，“原来你是校霸啊！难怪敢在那种场合打架。”季苒顿了顿，接着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堂堂一届校霸，被一个女生扇了一巴掌，会怎么样？”

顾衍盯着眼前的女孩儿，桃花眼微弯，嘴角扬起弧度。“你敢说出去一个字，你试试。”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威胁。

“喂，那么凶干嘛！我又没那么无聊，把自己不好的一面说出去。现在我要做一个好学生，所以接下来的两年，还请同桌大人多多关照。”同桌大人四个字，季苒咬的很重，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丝俏皮，看上去还真是个好学生的模样。

顾衍盯着季苒，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女人，有意思。

快上课的时候，一个十分中二的男生奔入教师。向讲台上的董文斌问了声好，便一下扑在顾衍的桌上，“爸爸，您儿子我竟然和你分到了同一个班，我真是太荣幸了。”季苒从他进教室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来了，正是被她过肩摔的那个。

上课铃打断了宋启明鬼哭狼嚎班的话，董文斌让他从后面搬了口桌子，就在讲台旁坐下。董文斌习惯性清了清嗓，说:“位置就这样定下来了，以后呢！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上午的课季苒都听得很认真，一中不愧是一中。师资挺深厚的，只不过这个班她肯定是个平行班，不是什么重点班，一半的人还勉强再听;另一半的人，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各干各的。

终于熬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季苒这才发现她身旁这位大神从早上睡到现在都还没醒。“同学，大哥，我亲爱的同桌大人，起床了。”她的声音很轻柔，看上去毫无影响力，但一旁的顾衍竟然被叫醒了。

他转过头来盯着季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苒被盯到不好意思了，开腔道:“同桌，大哥，现在下课了，我要去吃饭，你先让我出去，你再接着睡嘛！”

顾衍愣了一瞬，开口道:“我叫顾衍”季苒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顾衍已经站了起来给季苒让路，慢悠悠的接着走。“走，我先带你去领校服，再去外面吃饭。”

季苒应了一句，这才站起身来，跟在顾衍后。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个与顾衍差不多高的男生，扶着门框，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滴个天，你教室怎么这么高，爬死老子了。”顾衍突然停下，导致季苒一时半会儿没停下脚步，一头撞向那结实的背。她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嘟哝了一句，“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顾衍的身体把身后的季苒挡了个严实，要不是季苒出声，苏牧原很难发现她。季苒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门外的人，苏牧原则惊呼出声来，“是你”季苒愣了一会儿，硬是没有从记忆里找出这么一号人，于是问道，“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顾衍并不想因为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浪费时间，看向季苒，说，“走了”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走去，季苒只好小跑几步跟上他。领完校服，出了校门，随便找了个馆子坐下。顾衍刚坐下，点了碗面，便继续趴下睡觉。

季苒也不在意，点了个酸辣粉，便埋头玩手机。从出校门的那一刻，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若是没有猜错，一定是墨凌夜的消息。她点开聊天界面，果不其然，迎接她的是墨凌夜铺天盖地的消息，主要是抱怨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转走了。

季苒回了几句，正好自己的粉也端上来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抽了双筷子准备开动，她这才注意到，一群男生向他走来，领头的那个一上来就要他联系方式，季苒上下打量那人一眼，长得也不咋滴。

季苒正准备开口拒绝他，对面这位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就醒了，抬头看着他们。那群男生自是知道他的名讳，悻悻的走了。顾衍将目光落在季苒身上，满脸写着“老子还没睡醒，就因你这档子小事吵醒了”，季苒选择无视顾衍的目光，埋头吃自己的粉。

一天下来，季苒对他这位同桌大哥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了解，上课除了睡就是发呆，这倒是像极了季苒在嘉兴二中时的做法。晚上季苒回到家，迎接她的只有无止境的孤单，季晓兰又在加班。

这16年以来，她都已经习惯，她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去觅食。她还是来到那家711便利店，买了听可乐和一些关东煮。刚出店门，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这次倒是学乖了，他们选择了一条巷子准备干架。

季苒觉得待在家里也无聊，不如跟过去找个地方坐着看戏，一不做二不休，她悄悄跟了过去，找了个角落蹲下，静静等着大战开始。经过一番了解，她得知前来找她同桌干架的是上一任校霸，他因为自己校霸的位置被顾衍夺去，他不服气。这才约定再干一架，一决胜负

经过几番激烈的唇枪舌战，这才有了开打的架势，季苒本想借着他们骂架的功夫把可乐打开。谁能想到，他们说停就停，狭窄的巷子静得出奇，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开易拉罐的声音。

顾衍和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角落的季苒，少女身上穿着一件浅粉的睡裙，浅棕的卷发肆意披散在单薄的肩后。细嫩的手上拿着一听刚打开的可乐，前任校霸那的人沉不住气了，指着季苒骂骂咧咧的。

这让季苒的心火一下子蹿了上来，站直身来，走到顾衍身旁。瞪着那个对她骂骂咧咧的人，嘴里低语着什么，又转头看向顾衍，“同桌，把你外套借我用一下呗！”顾衍愣了会儿，将身上的纯黑外套脱下，丢给她。季苒接住，说“谢了”，她将外套系在自己腰上，确保不会走光后向那人走去。

“你妈有没有告诉你，礼貌是最基本的礼仪，既然是你先挑事的，就别怪我不客气。”季苒动作很快，没几脚就打趴下了，“这么不经打啊！要不你们帮帮他？”见自己的人被打了，领头的自是沉不住气，一声令下，把季苒包围，季苒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解决他们。

“你们连我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还想抢我同桌的校霸位置”季苒回身走到顾衍旁边，把腰上的外套解下，她这才发现那纯黑的外套沾了血渍，她喃喃道，“怎么弄脏了？”季苒仰起头，说，“要不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衍一把捞进怀里，距离猛然拉近，她清楚地闻到古言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顾衍一脚踹开，扑向他和季苒的那个人，他回神盯着正窝在自己怀里的季苒，少女身上有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夹杂着一丝丝奶香。这个味道，他早上就已经闻过了，只是没这般浓烈。

苏牧原识趣的把人支走了，包括地上趴着的那群。“还打算在我怀里靠多久？”少年低沉的嗓音响起，季苒回神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稳了稳自己狂跳的心脏，故作冷静的说，“你衣服脏了，我拿回去给你洗了，明天再给你带来。”

顾衍嗯了声，季苒转身走人，忽的停下来，回身对着顾衍，说，“顾同学，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造成了多大个误会吗？”

顾衍挑眉，饶有兴趣的盯着季苒。

季苒欲言又止，长叹了口气，说，“让你那帮朋友管好嘴，别让我起杀人灭口的念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衍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复杂。

次日，季苒打早就来了教室，教室里就她一个人，她叼着袋豆奶，抽出本英语书看单词。绍兴的早晨还是带着凉意，既然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

约十分钟过后，顾衍带着他的“亲儿子”宋启明走进教室，季苒抬眼瞥了下他俩，垂眸接着看单词。宋启明见季苒坐在那，立马恭恭敬敬叫声，“亲妈好”

季苒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刚好被口中的豆奶呛着，她抬手猛拍了几下胸口，这才缓解。指着自己，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亲妈啊！欸，亲妈你别不好意思，你看我亲爸长多帅啊！186的个子，这大长腿，还有腹肌呢！”宋启明高调的介绍着顾衍，越说越激动。

顾衍楞在原地，很明显，他也被宋启明这一遭吓到了。

顾衍回过神来，踹了宋启明屁股一脚，说，“宋启明，闭嘴！”说完，顾衍迈开长腿，走到座位上坐下，季苒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忽的瞥见自己包里的那件纯黑的外套。

季苒把外套扯了出来，递给他，“顾衍，你的外套，我洗干净了。”顾衍接过外套顺势穿在身上，一股清馨的薰衣草味钻入鼻中。

“薰衣草？”

季苒啊了声，反应过来，“那是洗衣液的味道，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

季苒“……”行吧！我不和你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