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见天日.

**山海自有归期，人生自有相逢。**

-

-

、

、

因为这次的计划是江否亲自参与制定的，所以他不会出手相助。

是他，亲自参与制定的。

恨意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名为「理智」的礁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底剧烈的颤抖，塌陷，海浪拍打礁石激起的浪花，每一朵都巨大、猛烈。

像是在怨恨着什么。

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金珉锡。“... ...为什么？”

他极轻、极轻地问道。

金珉锡。“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动脉，人体内将血液由左心室输往全身的大血管，一刀下去就能让人死于急性心肌梗塞。位于侧颈的大动脉，金珉锡的刀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不仅如此，刀刃映射出来的寒光也冷冷地停在那里。

江否。“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他笑了一下，笑声很明显，酥酥麻麻进入金珉锡的耳朵。

金珉锡的大脑升起两个念头。

他怎么笑得出来。这是挑衅的信号。

第二句话没有错。

江否。“比如，爱——”

江否用一种戏谑的、调笑的语气说道。

江否。“爱是没有理由的，对吧，金珉锡？”

瞳孔地震。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金珉锡简直不敢置信——江否他哪来的脸。

金珉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愤怒。

转瞬间，青年人移开刀，转而狠狠掐住了江否的脖子——办公椅因为推力倒下，江否、金珉锡也就顺势一个背靠办公椅倒下，一个从侧面用膝盖支着身体，俯下身子去掐他的脖子

江否的脖子很白，青筋也很明显，像树的枝丫胡乱生长。它被金珉锡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掐着，倒是有别样的凌虐美。

、

、

金珉锡无论如何，都该恨死江否，都该想杀了他的。

可偏偏，看着江否因为脖子被掐着，涨红了脸，面部狰狞，他却也忍不住松了松手。

金珉锡。（真难看。）

金珉锡唾弃自己。

真好笑。当他发现江否并未派兵增员的时候，他想，或许江否是被边伯贤牵制住了，结果他是那个策划者；当江否说战争是他策划的，他以为他比起爱他，更恨他，结果他现在却没有对他下死手。

他第一次、又或许是第无数次发现，他没办法对江否下手。

该怎么办呢。他觉得无助极了。

金珉锡。（金珉锡，这不是一个城主该做的事情。你对得起你的城民么。）

金珉锡。（你不该心软的，你应该掐着江否的脖子，送他上天堂。把最坏的、最后面的那个人杀了，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那么多人。）

那一刻，金珉锡发现万念俱灰恐怕说的就是这个。

向前一步他舍不得，退后一步他不该做。没有人告诉他他该怎么做，但是作为一个城主，偏生道德感和责任感死死地栓住了他，深入骨髓。

他发现四面八方皆是万丈深渊。

他抬头，却没看见月亮，却只看到了一小片黑漆漆的天空。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已在深渊，只是只在第一层的深渊而已。

他现在不是该不该心软的问题了。

因为无论如何，等待他的，都是继续堕落，直到跌落谷底，从此不见天日。

、

、

我爱你，我毫无疑问爱你。

就算你亲手夺去我的一切、杀死我的神经、抹杀我的未来，我的四肢、我的大脑、我的心脏、我的肺、我的胃、我的脾，乃至我身体的每个细胞、组织，都会告诉我，我也爱你。

它们会告诉我，我爱你，而你不爱我。

、

、

-

金珉锡。“我爱你，而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