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追月

秦桑从与何轩启初见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春日晏晏，少年薄衫，景依旧是景，人依旧是那人，变只是自己的心境而已。十五弟像是对湖边栖息的白鹤有莫大的兴趣，留了秦桑与何轩启二人在樱树下相对无言。

无聊得很，秦桑只有暗中观察何轩启身后的白马。它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永远闪射着两道精神的目光，一对小三角形的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脖子上方是一排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棕毛，走起路来棕毛一抖一抖的，显得更加威武，肥壮的身子后面拖着一束洁白的尾巴，只要轻轻地一甩，就象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眼前一亮。

白马灵性得很，好似认得秦桑，用头去顶秦桑垂下的手掌，秦桑笑着去抚摸他的鬃毛。

秦桑追月，别闹了。

何轩启十四妹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秦桑这……只是脑子里突然闯出这个名字，就叫出口了！堂哥，你就别多想了。

#何轩启好！这马儿很有灵性，它是认得人的。十四妹想不想试试它？

反正无聊得紧，她也不想与何轩启多话，便接过了马鞭。上辈子出嫁后，何轩启便把追月送给了她，在马场奔驰也是无聊贫瘠的婚姻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慰藉。她翻上马背，双手提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轻呼一声“驾”，马儿便开始小跑起来。 

秦桑不敢跑远了，只想围着湖水跑上一圈，马似流星人似箭，只觉得身轻如叶，飘飘欲仙，一路飞驰秦桑在马背上闭上眼睛激动地跳着笑着，欢呼着，感觉有种飞翔的感觉，骏马奔腾，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仿佛要把她带去天边。

她突然想起她的骑射都是十一哥教她的，秦黎真是除了做皇帝其余什么都会。自从前年上元节后，她发觉十一哥比其他兄弟更纵容她一下，屡屡就会向他提起一些不寻常的要求，他都会先苦着脸思索着，然后无奈答应。

她央求嬷嬷们给她做了一身崭新的骑装，里面穿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外套银鼠短袄，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发简单挽髻，以十二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

秦桑十一哥，你看我的骑装好不好看。

秦黎衣服倒是好看，就不知道骑术好不好看。

秦桑我骑术如何，不就看师傅教得好不好啰。

秦黎好！那你先看着我跑一圈，再说说好不好！

他跃上一匹枣马，那牙齿犹如利刃，浑身肌肉，充满了爆发力感，如狮如龙，无比神骏，秦黎低头对着秦桑笑着，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他“呦”的一声发出了出发的指令，马儿随即风驰电掣起来，只见他绕了一圈渐渐逼近秦桑，吓得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但他速度却仍然未减，而且越来越近，秦桑只好抱住自己，暗暗憋着一口气，忽听一长声马嘶，马定定地立在了十步远的地方。

秦黎好不好玩啊！十四妹！

他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像是刚才她的举动令他无比开怀。那一刻，他微微弯腰，阳光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收敛再一起释放，耀眼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