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7

是他的母亲？

每个人都安慰他，这只是个意外，但为什么偏偏 服。这衣服是母亲送的，他从未说过喜欢，却一直穿

了4年。

母亲死后，每一次和父亲对视，陈晨都有种错觉， 现在想想这件衣服就像是父亲人生的小小缩影，

父亲其实在恨他。现在想来，那倒映着儿子面庞的瞻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他都抱着木讷深沉的感情。

孔里，憎恨的其实是自己吧。

如果他没有成为李洽，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因为自己的恩怨，让妻子死于非命。 父亲的钱包里有这样一张相片。

陈晨用力敲着胸口，那里只传来闷闷的回音，他困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此刻？

感这次事件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些真相？ “我一直都为他感到骄傲！”父亲收好钱包，嘴角

这段日子的快乐和真相带来的痛苦相比，简直微 带着微笑，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儿子喝多了，也

不足道。他真的羡慕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会哭！”

对着窗户上的晴天娃娃，他轻声问道：“妈，我该 陈晨伸手摸脸，一手的眼泪。他争辩道：“酒辣得

怎么办？我要原谅他吗？” 我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人给他答案。父亲回来了，说：“李洽，我送 父亲说：“下次请你喝我酿的梅子酒，清香爽口，

你去见你经纪人。 还带着甘甜。”

陈晨趴在桌子上，脑袋昏沉，恍惚中父亲还在说着。

9 “它有个风雅的名字，朝露酒，譬如朝露，去日苦

多。我和儿子喝过两次朝露酒。

陈晨以为他们会直接去见经纪人，当车子在观前 “一次在他小时候，一次是他妈妈去世的那天。

街停下时，陈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到了白天约定 原来他们也像这样喝过酒，为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的餐馆。 陈晨努力地想了又想，意识坠入黑暗里。

“答应你要来这里吃饭，我不想食言。”父亲叫了

一桌子菜，陈晨低着头。 10

父亲以为他在害怕，安慰道：“那群人不会在闹市

区闹事。今天让你受苦了，我先自罚一杯。” 熟悉的旧灯泡下，四方的桌子上面摆着几道家常

“你和我儿子一样大，加上又是我们家出事那段时 菜，男人喝着酒，问小小的他：“要喝一点儿吗？不能

间搬进来的，我曾怀疑你是他们的人。对不起！”父 告诉妈妈！

场景不停旋转，世界陷入淅沥声不绝于耳的黑暗

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中，乐乐舌头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陈晨睁开眼。

陈晨也倒了一杯闷头干掉，一股热流从喉咙至胃

连成一线，他五官挤成一堆，脸上顿时有了两分红意， 外面在下雨，昏暗的天色让他无法分辨时间，梦

他联着眼说：

连成一线，他五官挤成一堆，脸上顿时有了两分红意， 外面在下雨，昏暗的天色让他无法分辨时间，梦

他联着眼说：“陈叔的孩子是个怎样的人？” 中他记起第一次和父亲喝酒的场景，他坐起身，摸摸

煮沸的火锅咕噜噜地响着，席间有了短暂的沉默。 金毛的脑袋，忽然明白了，钥匙就是朝露酒。

“他的个子不高，看起来很聪明，但其实是个迟钝 他大费周折地变成了李洽，就是为了知道这一切，

的家伙，个性很倔强，不肯服输，但有时候却很儒弱。 喝父亲酿的酒变回去?

他喜欢吃横子，小时候曾经因为吃多了，起了一舌头泡。 他苦笑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这是经纪人的屋子，

“他很怀旧，喜欢上个世纪的明星。他不太会照顾 昨夜喝醉后经纪人领走了他。床头柜上贴着经纪人写

自己，冷了不知道加衣服，热了不知道脱衣服。他从 的便利贴“今晚XX大学钢琴演奏会”。

小功课就非常好，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这是他学片空白。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待他细想，大脑却一

校的相片。 门口传来经纪人的声音：“李洽，你醒了没？该起

父亲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相片，里面是他

的学校正门。陈晨记得他从没邀请过父亲参观自己的 来为演唱会做准备了。”

学校，父亲至今都没有一张他在学校的相片。 陈晨看着表，下午3点钟，演奏会晚上7点半开始。

在7点半之前，他必须拿到朝露酒。好像知道他心头

这张相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念想，陈晨一出门就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瓶巴掌大的酒。

陈晨抬头打量着父亲，年过四十的父亲，两鬓早

早有了白发，身上还是那套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旧运动 经纪人慰着西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