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27

西洲之事藏得很好，唯一知情的裴照嘴巴紧得很，仿佛是个哑巴

乐嫣还未查出西洲的真相，李承鄞那边先出事了

李承鄞疑似毒害太子，关进了监牢

乐嫣这怎么可能，皇兄怎会如此鲁莽

皓都也不信，但现在的调查结果最有嫌疑的就是李承鄞

原是小枫在修《西洲志》时，无意间发现澧朝通行的铜钱竟存在差异

她和李承鄞顺藤摸瓜发现万佛寺的佛像有蹊跷

而这万佛寺的背后之人正是太子，太子得知李承鄞与小枫竟查到了万佛寺怕事情败露连夜换了铜像

最后李承鄞和小枫什么也没查到，还挨了皇帝一顿训

随后太子身边的李酽与李承鄞因一位婢女起了冲突，不欢而散

随后本该是给太子喝的银耳汤中被下了毒，阴差阳错被小枫喝了，如今小枫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乐嫣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皇兄绝不会如此愚蠢将把柄拱手送给他人

现在更糟糕的是下毒之人已经招供，一口咬死是李承鄞吩咐她去做的

皇帝亲自审李承鄞后，出来时人人都见到皇帝的一张黑脸，纷纷猜测，这次五皇子惹怒皇帝，凶多吉少了

果然几日后，皇帝下旨要将五皇子李承鄞贬到黔州去

乐嫣慌了神，如今能救李承鄞的只有国舅高于明，为了高家的利益，他会出手，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她担心的是皇兄免不了要受一场苦

高于明这只老狐狸早就对皇兄表现出不满，不满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满他羽翼日间丰满

这一次打磨皇兄的绝佳机会，他不会放过，他要皇兄断了骨头记住痛，乖乖听他的话，为高家谋取一个未来

乐嫣知道此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但她还是去请见了皇帝

“陛下，永初公主求见”

“乐嫣？”

“罢了，让她进来吧”

乐嫣参见父皇

“起来吧”

“你若是来替你皇兄求情的，那便不用开口了”

乐嫣父皇，儿臣不是来求情的，儿臣是来替自己求一个恩典

“说来听听”

乐嫣儿臣请父皇允儿臣同皇兄一同前往黔州

皇帝没有发话，乐嫣也不敢抬起头

她这番话颇有些仗着皇帝对她的慈爱任性妄为的意思

果然皇帝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你胆子到是越来越大了”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身影娇弱的乐嫣，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吧，心肠比不得年轻时硬

“再怎么说，承鄞都是朕的孩子”

乐嫣父皇？

“乖乖回去吧，什么一同前往的话不要再说了”

皇帝不愿多说，乐嫣站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皇帝方才那方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皇兄被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乐嫣前千思万绪理不清楚，都说圣心难测，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正确领会了皇帝话中的意思

皓都见乐嫣桌前的饭菜都只吃了几口，止不住地担忧

皓都公主，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乐嫣不是，是我吃不下…

乐嫣皓都，你不必守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皓都是

皓都退了出去，却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守着

乐嫣抬头看见皓都印在门上的影子，心头的烦闷突然散了些

她不是一个人，皓都陪着她呢

乐嫣皓都

乐嫣轻唤了一声，门瞬间从外打开，皓都快步走了进来

皓都公主

乐嫣让厨房把饭菜再热一热，方才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想再吃一些

皓都是

皓都的眉眼明显舒展开来，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晚上乐嫣还是想了办法去大理寺监牢见了李承鄞

乐嫣皇兄…

里头寒气森森，只有一层薄薄的茅草，李承鄞好几日未熟悉，人憔悴了不少，眼底下都是青黑

乐嫣红了眼眶

乐嫣你是皇子，他们怎么敢…

李承鄞我无事，乐嫣

李承鄞你不该来这里，快回去

乐嫣皇兄放心，我已经买通了外头的人，可以待半个时辰，殿内也安置妥当，待会皓都会直接带我回去，没人会发现

李承鄞愣了一会儿，然后略显欣慰地看着乐嫣

李承鄞乐嫣长大了，沉稳了

乐嫣本是带了些厚棉衣和吃食来，却发现皇兄身后已经有了一床厚棉被

乐嫣皇兄，有人来看过你吗？

李承鄞沉默了一瞬，而后答道

李承鄞嗯…小枫昨日来过

说道小枫二字，李承鄞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乐嫣小枫？

乐嫣也是一愣，随后又看向皇兄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态，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皇兄莫不是对小枫动心了吧

乐嫣也不再提了，而是转移了话题

乐嫣皇兄，今日我去见了父皇

说完乐嫣谨慎地看了看左右，然后贴近了李承鄞的耳边轻声道

乐嫣此次父皇贬谪似有另外的意图

乐嫣不再多说她知道皇兄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李承鄞缓缓点了点头

李承鄞我知晓了

三日后李承鄞就要起身去黔州了，乐嫣却不像第一次李承鄞去西洲那般，这次冷静了许多

她只是紧紧握着李承鄞的手，扯出笑

乐嫣皇兄路上保重，乐嫣等你回来

李承鄞摸了摸她的脑袋，回握住她

李承鄞嗯

李承鄞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乐嫣嗯

乐嫣将吃食，衣物和一些金银递给了李承鄞

乐嫣皇兄，一定要平安归来

说完就匆匆转身离去，生怕再留一会，就忍不住哭了

皓都就在拐角处等着，乐嫣一出来他就为她带上了斗篷，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之后又抱起她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大理寺内

回到殿内，乐嫣的眼睛有些肿了，路上躲在皓都怀里哭了一阵，如今她也不愿他人见到自己这般软弱的模样，早早就躺下了，只是始终没有入眠

而皓都在收拾夜行服时，摸到了那件斗篷上的一块濡湿，回想起来，回宫的路上乐嫣一直很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原来是偷偷哭了吗

这样一想，皓都也没了睡意，他走到乐嫣门外却看见里头已经熄灯了，便退了几步，坐在院子里，这样守着她，自己也能心安些

乐嫣终是躺不住，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批了外衣，打开房门想吹吹风，却未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皓都坐在院子里

皓都也未想到乐嫣会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默契地相视一笑

乐嫣你怎么还没睡？

皓都睡不着，公主呢？

乐嫣我也睡不着

乐嫣你在这做什么？

皓都我…

皓都一时卡了壳随后看了一眼天空

皓都我出来看夜空

乐嫣哦～看夜空啊

乐嫣拉长了音调，揶揄地看着他，皓都耳尖红了，他咳了一声

皓都公主，夜里凉快些休息吧

乐嫣可我睡不着，闭上眼睛就胸闷

皓都自是知道乐嫣因为五皇子的事忧虑，但他却做不了什么

皓都接不上话了，只能干愣愣地坐着

乐嫣像是恼了

乐嫣你都不会安慰我一下吗

皓都第一次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想那些书生秀才说出好听的话逗人开怀

皓都公主打我吧

乐嫣啊？

皓都公主心里不痛快就在我身上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舒服了

皓都原先就只是个乞儿，无依无靠，那些人在打完他以后脸上都会浮现一丝痛快或者说愉悦的神情

如果乐嫣打她也能让她开心一些的话，那他心甘情愿

乐嫣像是被他的笨拙取悦到了，眉眼弯弯

乐嫣你皮糙肉厚的，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皓都还想说什么，被乐嫣打断了

她靠过去了一些，把头靠在了皓都的肩膀上

皓都整个人变得僵硬，肩头似乎有千斤重

乐嫣就这样，就这样靠着就好

乐嫣闭上了眼，晚风习习，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慢慢地像不经意般拉住了皓都的手

皓都整个人如同定住一般，呼吸变得紊乱，他转头去看乐嫣，只看见她姣好的侧颜

最终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回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夜很凉，可两颗心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