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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远走

遇见生命中的贵人

  姐姐小愉卸掉了心里的负担,脸上神彩回来了,渐渐回复了往日的容光。

她走到哪里,也不再畏首畏尾,而是光明正大,仰首挺胸。村里的八婆们虽然还是背后议论,但当面都不敢说。若有人盯着她的肚子看,她就盯着那人的脸,让看她的人自己没意思走掉了。

这都得归功于妈的那番话,是妈给了姐姐勇气,给了面对别人的耻笑和冷眼的勇气。只要家人不嫌弃她,别人怎么看她,她才不在乎呢。

话虽如此,可姐姐肚子毕竟一天天大了起来。过了两三天,姐姐又给小悦说了要去找冬哥的话。

“可我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太远了。”小悦不同意她的冒失,“爹妈知道吗?”

“昨天晚饭时给妈说了……”

“妈怎么说?”

“当然……”

“当然不同意!”妹妹撇嘴笑。“妈放心你?肯定不会!”

姐姐小愉笑了,笑得容光焕发:“那你就错了,小丫头!妈的想法你能懂?我都不懂!”

“她……她同意了?”小悦有些吃惊,大感意外。

姐姐吃吃又笑:“瞧你,妈都放心我,你倒不放心?哎呀,宝贝妹妹,小丫头片子,你真是我的小大人!”姐姐说着,把她的脑袋拽过来,在她脸上热热的亲了一口。

“讨厌!”

她推开姐姐,心里有些纳闷,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妈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放心怀着三四个月身孕的姐姐,独自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不……不是胡闹吗?

她想问:爹同意吗?……想想,还是忍了,放弃了。妈都同意的事,爹反对是无效的。爹的脑子本来就不如妈的好使。

其实,不明白的是小悦自己。

姐姐想念冬哥,她这个懵懂的小姑娘不懂,她妈可是过来人,女儿的心事她能不明白?虽然明知不妥,可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小愉儿事事精明,也读过初中,出门识字不是问题。但愿她能把冬娃找回来,先成了亲,这样,也才能实实在在的堵住四坪那些婆娘的嘴。

晚上,姐姐在房里叠衣服,小悦跑到灶房问妈:“妈,你同意姐姐啦?”

妈在剁猪草,停下来奇怪地望了小女儿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同意啦,咋啦?”

小悦噘嘴道:“妈,你的心真大!你没看见姐姐什么样了?”

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丫头,你还小,好多事情你不懂!……你姐她啊,她这心不在家里,在你冬哥身上。你别看她现在比之前好了些,可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还在偷偷的掉眼泪,这个你知道吗?”

小悦胸口如遭了一击闷捶,重重的痛了一下,刹时想起前段日子姐姐忧凄的样子。她还以为过去了,原来,一直以来姐姐还是在强颜欢笑。

是她忽略了姐姐?……

心里好一阵难过,央央的走回房间那边。

姐姐还在房间的空竹床旁叠衣服。小悦没进门去,倚着门框默默地瞧着。姐姐一件一件认真的叠衣服,叠好了,又一叠一叠放到大立柜里。

姐姐做什么事都细心,很有耐心,有条不紊。

放好衣服,关好立柜门,回过头来,见妹妹小悦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不禁吓了一跳。她近来常常莫名其妙受惊吓,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小宝宝的缘故。

她拍着胸口骂妹妹:“你怎么一声不出的,吓得我……哎哟我这心……”

“对不起,姐!”小悦心里还在难受,慢慢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腰。

“喂喂,傻丫头,你轻点,……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不开心了?”

“你!”

“我……我吗?”

“姐姐,你好美,我都嫉妒死了。”

说着,她把头轻轻靠在姐姐胸口,听到她胸腔中砰砰的心跳。“我……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姐姐笑着点了一下她脑门,“傻丫头片子,又说傻话了。你也不赖呀!”姐姐把她推开了些,一只手托起妹妹的脸,仔细地端祥。小悦也就大睁着双眼,定定地凝视她。

姐姐又噗地笑了,“傻丫头,从小看到大,你还没看够?”

“没看够!”

“好啦好啦。傻丫头,我呢,打算明儿就走。记着之前姐姐说的话。姐姐去了,家里……还有爹妈,就全靠你了,知道吗?”姐姐还是温柔地笑着,可眼睛里已经涌动着亮晶晶的东西。

姐姐的眼泪水浅,每次说到要去哪里,就像要去十年八年不回家似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姐姐的笑容,令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莫名其妙的跳动起来,那轰轰的心跳声都听见了,震得她身体跟着颤动。

…………

这天晚上,小悦比往日都睡得早,她想明早起床早一点,送姐姐去坐乡里的头一班车。但奇怪的是,总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直到天快蒙蒙亮时,才晕晕乎乎的进入梦乡。

嘿,这时姐姐反倒来了。

是来告诉她,不用送她吗?她的行礼都准备好了吗?

姐姐走进房间时,天色似乎已经大亮了。姐姐推开门,早晨的阳光扑到她床前,照得小悦眼睛也睁不开。姐姐还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她只瞧了姐姐一眼,便闭上眼睛不理她。姐姐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

“怎么,还生姐姐的气?”

“就是……”

她为什么生姐姐的气呢?

“姐姐我就要走了,不能生气了,听话,要好好的……”姐姐温和的语气和往日依然没什么分别。小悦奇怪,她并没和姐姐闹矛盾,怎么会生气呢?更为怪的是,她确实又在生气。

听了姐姐的话,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姐姐笑了说:“瞧瞧,还是跟姐姐还怄气来着!”

她抛开被子,猛坐起身,怒目圆睁瞪她:“谁叫你莫名其妙?受不了你!”

“哈,真生气了。姐姐错了还不行吗?好了好了,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姐姐跟你说,我这次真要走了,来跟你告别的……”

“走吧走吧!”小悦没好气道。偏着脑袋不看她。

“嘻嘻,真是个小孩子!”姐姐说:“那我真走啦?”

“要走不走!谁稀罕!”

姐姐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小悦恶心她,想,假模假式的,去见情郎还叹气?

她又转回头来,气恼的瞪她。姐姐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小尖头皮鞋。整个看起来姐姐的身段苗条而挺拔,十分健美。

“怎么了?不认识我啊?”姐姐站在逆光中,身周是金色刺眼的光束,像一枝盛开的百合花。

小悦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姐姐的小肚子!……怎么,那么平坦?惊得她嘴巴都张大了,指着她肚子结结巴巴道:“你的……你的肚子……怎么回事……你做掉了?……”

姐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有点莫名其妙,笑道:“怎么了,我的肚子?没什么呀,好好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悦懵了:“你不是怀……怀那个了吗?怎么就、就……”她有点口吃起来,因为实在太震惊。

“我哪个啦?不懂你在说什么!”姐姐又坐到床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小妮子不好好读书,整天胡思乱想!”姐姐的手指很冷,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小悦扒开她的手,瞪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把那个……做掉了?你……”

她突然住了口,因为她竟突然看不清姐姐的眼眸了,还有眉毛、鼻子、嘴,整个的一张美脸都看不清了,就像是玻璃上有大片水雾遮挡了,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脸。

她们这样近,手拉手的距离,可姐姐的面容忽然看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顿时骇出满身冷汗。

“姐姐,你在哪儿?”小悦惶急地叫她。

姐姐说:“我不是在这儿么?你看不见我?早给你说了,学习得注意眼睛……”

小悦急出满脑门子汗:我是瞎了吗,要变成瞎子了?

她的确看得见姐姐,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姐姐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走了,记着,照顾好咱爹咱妈……”说着,她从床沿上站起来。

姐姐要走了。

小悦立即从床上跳下床来,抓住她的手不放,叫道:“姐你别走、你别走!”

姐姐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她的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脑门,转身往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姐姐又回头冲她笑。这一次她又看清了她的脸。

还好,没瞎!小悦紧绷的神经像拧紧的弓弦一样松弛了。

不过,她发现姐姐的脸好白,像豆腐…不,像白纸……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白,简直没血色。她笑得那么飘渺,似笑非笑,又似乎根本没有笑。

小悦头发就麻炸了,她觉得姐姐的笑太疹人,简直有些邪魅。她几乎从没见姐姐这样子笑过。

小悦有些莫名的恐惧害怕。

其实姐姐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停步,相反,她步子跨得那么快,就像怕小悦会拉她似的。可还没到门口,门外忽然又涌进一团浓雾。太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浓雾吞噬了,姐姐还没跨出房门,身影顿时被浓雾包裹,融入又浓又稠的雾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姐姐你别走,别……”小悦惊骇地喊。

……………

雾,好大的雾。

空气中湿气浓烈,被子似乎也被雾水打湿了。

房门是开着的。

没有刺眼的阳光扑进房间,但门外有大雾是真的。雾大,还有风,吹得木门吱格吱格响。

原来是场梦!

小悦的心砰砰跳着,敲击得胸腔微微的痛。这算恶梦吗?又没有什么凶兆警示?就是姐姐走时那邪魅的笑使她不安。她是什么意思?……脑海里还在回味梦境。又一阵风吹进房,抛开蚊帐。

额头有些发凉。她伸手一抹,是刚才做梦时惊出的冷汗。

她一动不动地仰躺着,忘了昨天晚上自己打算早起送姐姐的事。她望着蚊帐顶子默默发呆,好几分钟,才听见门前有人唰唰唰的扫水泥地。

姐姐!她心里大喊一声。

一骨碌爬起身,顾不上穿外衣,也来不及套上拖鞋,赤脚就冲出了房门。

雾大,有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她一点不觉得,也不在乎。

她健步如飞地冲到姐姐面前。

“姐……”

只叫了一个字,她就生生卡住了。

她看清了扫地的并不是姐姐,是她的妈妈。她呆了,看着她妈一下一下吃力的挥动着竹枝扎的大扫帚。

妈这时也看见了她,见她赤着脚,身着单衣,像根木桩似的舂在那里,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疯了,穿这么少?还赤着脚丫子?仔细搞感冒了我抽你!”

小悦没理会,反问妈:“我姐姐呢?”

“她呀,走了!”

“走啦?你……你没拦着她?”

妈叹了口气,说:“女大不由娘!她要找你冬哥,我能不让?随她去吧!”

“她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蒙蒙亮吧……”

“她……她怎么没进我房间跟我说话?”

小悦噘嘴气咻咻地,心里骂她:直是个小心眼,那晚说她一句就生气了!气性真大!

谁知妈说:“她怎么没进房?进房叫了你几声,你都没答应,没把你叫醒。她说让你多睡会,就出来了。”

小悦气顿时消了:原来姐姐是进过房的啊!但她立即疑惑起来,不知道梦里见到的是不是真的姐姐。但马上忆起梦里姐姐的肚子,想必梦里的那个是假的。

但姐姐确确实实到过她房间里,而且,也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时候她不是刚睡着吗?可是,怎么现实中,她的姐姐和梦中的姐姐会同时出现在她房间里?世事就是这么巧吗?

想着,足底骤然涌起一股寒意。

梦里姐姐被大雾吞噬的景象实在令人发怵。她想把梦里的事说给妈听,还没开口,喉咙里痰意涌动,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妈就凶她:“你看你看,说感冒就感冒了!穿这么少还不回房去?再不走我拿扫把抽你!”

“知道啦!”她赶紧跳着脚奔回房间,穿外套时却想:这会儿姐姐不知道到哪里了?进城了吗,有没有上火车?

…………

一晃,姐姐走了三天。

姐姐走了,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姐姐在家里时是多么的好。

姐姐一走,饭菜都不是味儿。

姐姐一走,小黄也变得无精打采,像是少了很多乐趣,小悦上学了,它就无聊地躺着晒太阳,遇着脾气不怎么对付的时候,它就追着鸡鸭跑,吓得鸡鸭们满场乱窜。妈追着撵打了小黄几次,它才收敛些,看见小悦也有些爱搭不理,只仰一下头,便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下脑袋又搁在圈缩的前腿上。

狗是通人性的,它那忧郁的眼神,说明它也在想姐姐。

生活有些不按从前了。首先,吃饭推迟了不说,爹妈做的菜没姐姐的好吃。姐姐不在,衣服也得她自己洗了。爹妈收工迟些,那些柴米油盐的事,多半就着落在小悦身上了。她又要应付学习,真是感到累。可有什么办法,她又不能在爹妈面前诉苦!

这天黄昏,爹妈放工回来,妈坐在门口阶沿上歇气,小悦一边写作业一边念叨了一句:“妈,姐姐走的时候,说她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没有。这得问她自己,你妈我也不知道!”妈说了这句,跟着叹了口气。

“怎么这样?”小悦心里有些失落,“这也不像她呀。平时,她去哪儿不跟你和爹说一声,怎么这次出远门,反而什么也没说?怪事?”

妈说:“有什么怪的?她出门这么远,能拿准哪天回来?”妈倒是心大,想得通。不过妈说的也有道理。天远地远的,谁能说准啥时候回来,那不成神了?

小悦不出声,咬着笔帽出神。

妈扭头问她:“想姐姐啦?”

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说想,也不好意思说不想。在妈妈面前,她反倒不如在姐姐面前说话自在。

妈扭回头去,用下衣摆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脸上扇风。说:“你姐她回不回来,也由得她吧,只要她和冬娃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这话说得有几分无奈,还是那句话:儿大不由娘吧!

小悦听得有些心酸。

儿女大了都各自飞,到头来,只留下爹妈守在家,这是每一个家庭的宿命吗?

想着,小悦望了妈一眼。

落日的余辉给妈的脸涂了一层金黄色。妈妈头上很多白发,其实她真实的脸黑而暗红,眼角的皱纹很深,嘴唇干裂;脸上沾着不少灰土。她望着妈妈的脸,心里突然像给人重重击了一拳,一种震撼般的疼传遍全身。

妈妈老了,还没等她快快长大挣上钱,妈妈就老了!

爹这时也慢慢的从屋头走过来。看到爹,她难过的更厉害,因为爹看起来比妈妈还要老,头发干枯,没几根是黑的,脸上瘦得没肉,前几日又掉了几颗牙,现在连硬东西也吃不动了。

姐姐在家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仔细端祥过爹妈,今天是她成年后的第一次。她心里受到大大的震动,一种恓惶感油然而生。难怪姐姐临走一再交代她,要好好的照顾爹妈。

难受之余,她继而恨起姐姐来:你明明知道爹妈老了,要人照顾,为什么自己老远的去了?我还在读书,就把责任推给我,自己跑去会情郎去了,你的孝心呢?

作业她也无心做了。

她站起身,飞快跑回灶房,在锅里打了半盆洗脸水。端着水,她又迅速回到门前阶沿上,把水放到妈面前。

“妈,你先洗洗脸吧!”又对旁边坐在青石板上的爹说,“爹您怎么不坐板凳?”把靠板壁的一个小方木凳推到他身边。爹挪了下身体,坐了。她又说:“爹您坐一会儿,妈洗完了我再给你去打洗脸水!”

妈很高兴,笑着摸了一下她脑袋,说:“我家小悦悦也长大啦,知道心疼妈妈了!”这话是给爹说的。

爹没说话,脸迎着夕阳光,眯着眼睛裂嘴笑了笑,从上衣兜里翻出焊烟点上,巴达巴达抽起来。小悦知道爹不善表达,即使心里满意,嘴上也不说,笑一笑,大概就是他的默认吧。

小悦见妈在洗脸,就背转过身,眼睛里却骤然涌起泪雾,鼻子酸得直想哭。听到妈洗完了,泼了水,她才慌忙擦了擦眼角,转过身去时已换上另一张脸,拿着脸盆跑回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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