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冬,华国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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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艺术大师之手的名贵吊灯把普通的光线折射得令人眼花缭乱,墙壁上复杂典雅的浅金色暗纹在光芒的掩映下熠熠生辉,让会客室更显富丽堂皇。舒缓的音乐围绕造型精致的山珍海味踏着舞步,给所有人以极致的享受。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其中一只握在年轻的手中。
那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不戴任何装饰品,似乎人类即使穷极想象的造物都不免破坏其艺术感,唯有隐藏在光影间的旧伤才有资格成为它的点缀,静静诉说主人惊世震俗的往昔岁月。
杯中澄澈的琥珀色酒液被一饮而尽,亦如那双似古潭般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睛,无人可以看懂眼底埋藏的珍宝究竟是何物。
“合作愉快,Mr.Tang。”
青年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后起身告辞。一滴残留的酒液,随着渐远的脚步声,沿杯壁自杯口缓缓滑下。当它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重力的帮助下抵达杯底,迅速融入那片湿润再也看不见时,绸缎长袍的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了。
无人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唐人街黑市两大龙头之一唐氏家族的最高掌权者,数百年以来最年轻更是最优秀的家主,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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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温暖的大厦,纷飞的雪花夹杂着朔冬寒风扑面而来,唐晓翼的视线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捕捉到了一辆熟悉的白车。他走上前去,车主没有丝毫反应。他敲了敲驾驶的车窗,车灯亮了几下显示开锁,携着寒风开门坐了进去。
“你可真会挑时间出来,”青年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生无可恋之感,把停留在钢琴块游戏页面上的手机顺手向后一扔,“我距离三个皇冠只差34分。”
青年一张平平无奇的东方人面孔,浅墨色瞳眼,架着一副小巧的深蓝色细框眼镜。似乎是因为终于脱离了高中严苛的仪容仪表的束缚太过于兴奋,整个人彻底放飞自我,长刘海不仅把眉毛挡了个严严实实,就连这被半遮着的眼睛能否看清路都是个未知数。
格子衬衫是很多年前的老款了,洗得有点褪色,可见主人定是常常在穿的,证明这家伙的不忘初心——哪怕是零下好几度。
车里不开空调,不比外面暖和太多。而一看就不抗寒的外套也可怜巴巴地躺在副驾驶,更能衬托出青年朝气蓬勃又精神错乱的当代大学生模样。
悦耳的钢琴声从后座传来,一点也不为酒精和颠簸的车影响。青年顺口问:“你刚刚谈下这么一大笔生意,一出门就坐上我这辆从我妈妈那传下来的破车,合作对象会怎么想呐,唐晓翼?”
“不会怎么想,而且我是骑共享单车去的。”唐晓翼完成一个完美的滑块,“如果你很好奇,我也可以带你去,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和善风趣的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青年吓得手都离开了方向盘。
“我不要!我不去!是你段位太高才觉得不恐怖!而且你们总是喝好多奇奇怪怪的酒,我已经坚定了18年的滴酒不沾,决对不去!”
唐晓翼失笑,但没有继续试图纠正青年的错误观点,只是又换了一首歌,手指飞速跳动出现了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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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风顺地驶入了校园。二人一起下车走向宿舍,相隔距离不远,但也没有一般好兄弟勾肩搭背那么近。
面对凛冽的寒风,青年外套的拉链也不拉上,但明显一点都不觉得冷。他手里抱着一个挺大的纸袋,画着色彩斑斓的色块,从角落的LOGO可以看出是属于某家以橡皮糖为主要商品的糖果店。明显,这才是青年此行的真正目的。
走进寝室,青年把糖果放好,顺手从桌上拎起一本书。封面因为他的动作掀开,露出扉页上印着的名字——
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