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开导

　　2016年4月26日，梅葆玖吊唁仪式在北京京剧院综合楼四层举行，并自当日起接受社会各界吊唁

　　顾呈念昨天在医院知道后精神已经崩溃了，最后是李胜素牵着她，去看了梅先生最后一面。本来在心底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事实的顾呈念，看见已经去世的师父时，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那一刻也不得不相信了。

　　灵堂前，顾呈念眼睛红肿，在顾先生的陪伴下，径直走到梅先生遗像前，跪地悼念自己最尊敬的师父

　　李胜素和于魁智一早就到了，看着顾呈念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跪了许久，他们心底也不好受

　　李胜素怕跪的久了顾呈念会体力不支，想上前把她搀起来，感受到手上的湿意，才发现一直低着头的小师妹一直在轻声的啜泣。

　　一想到昨天在医院，小师妹眼眶就泛红，本以为会当着他们面哭出来，没想到她却故作坚强的反过来安慰师母，李胜素就一直挺担心她的，现下看着她啜泣，心里比昨天倒是放心不少，哭出来了就好，至少能发泄出来，要是一直闷在心里那就出大事了

　　李胜素把搭在顾呈念肩上的手移到她的腋下，双手使劲儿支撑顾呈念站起来，这样一来大半个人都在自己怀里，搀着她一步一步地移到旁边

　　“……师姐……”顾呈念因为过于伤心再加上跪的太久，身体都使不上劲儿，只能靠在师姐身上，她知道这样师姐也很吃力，“我可以的”声音嘶哑低沉，完全没有以前甜润清亮的味道

　　“唉，罢了”李胜素看着她憔悴的脸庞，红肿的双眼，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扶你去后面休息一会儿，师母也在，你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顾呈念听了只露出浅浅的一个笑容来，“好”，她知道师姐是为她的身体着想，现下自己在这儿帮不了什么忙，更会让师姐分心照顾自己，还是到后面去的好

　　李胜素把顾呈念扶到后面和师母在一块儿后，又去了前面，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她一直都陪在旁边

　　林丽源看着被李胜素扶过来的顾呈念，看她脸色苍白憔悴，就知道孩子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要多久才能缓过来，自己和老伴儿两个人年纪大了对生老病死这些事早已看开，可顾呈念不一样，她期望的是她亲近之人都能陪在她身边，……希望她能看开吧

　　林丽源想着，便想多多开导顾呈念，“孩子啊，我知道你伤心，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你师父已经去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要看开一点儿”让顾呈念面对自己坐着，拉过女孩的手，女孩的手瘦而小，因为常年练功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自己的手覆上去时还感到了一丝冷意，叹了口气，“逝者已矣，你要学会珍惜当下的人，多看看这些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你师姐师兄他们一直都在”

　　“师母，我会的”顾呈念感受到师母身上的暖意，看着师母关怀的眼神，知道自己让她们都担心了，师父一向洒脱幽默，若是知道自己这样萎靡不振，定会对自己失望的。这样想着，顾呈念觉得身体都不像之前那样软绵无力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师父常跟我念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虽然你刚来的时候年纪很小，但他是十分用心地教授你技艺的，他还怕他对你太严格，常常跟我说要不要对你放松一点，后来也是你自己争气，他见你每日刻苦努力练功，心里也是高兴的，连带着对你的要求也高了不少”也许是人年纪大了，又或许是想念梅先生了，林丽源看着顾呈念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之后精神好了不少，便想和她多说说梅先生的事儿

　　“你来的第一天晚上，你师父跟我说这一天练下来他觉得你是个好苗子，他高兴的同时他也有忧虑，他怕你觉得这行太苦，练了几天就不练了……还好，你一直坚持着，无论多苦你都没有半途而废”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带着婴儿肥呢，你抿着唇角有些紧张地躲在你师父身后，叫了一声师母，甜的我心都化了”

　　“你被派去苏州的那晚，你师父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眼里满是红血丝，他问我他是不是太狠心了，他还怕你会怪他怨他……后来从好友那里知道了你的状况，他还去苏州偷偷看过你，回来之后和我说起你在台上的表现时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后来啊，他看着你上了台，他给你备下了许多戏服，是他找人特意给你定制的，你每年的生日都会送你一件，可惜你今年的生日他不能亲手送给你了，不过没关系，师母来送”

　　“念念啊，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师父的去世，可你师兄师姐他们一直都在你身后支持你，师母也会一直陪着你，你师父他，一直都为你而骄傲。好好做人，好好唱戏，这是你师父对你最大的期望了，你明白吗？”

　　“念念明白了”